这一句话,他说的很慢,却很坚定。
你们怎么有脸,来求我救他?
程耀默默看着他,脸庞一如既往严肃,可程维哲却可以从他凌乱的鬓发,窥见他内心的急迫。
程维书真的是他们的软肋。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程耀突然开口了:“维哲,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程家。只要这件事可以办成,我答应你,允许你离籍。”
一时间,程维哲只听到自己几乎要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等了这么多年,忍了真么多年,终于……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他放任自己被打,只为了能从程耀这里要回本来属于他的东西。
他的名册,便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如今,那个没用的程维书给了他一个最佳的借口。
然而,程维哲却依然不满足:“二叔,你别忘了,虎头和军师,不光把我打成这样。他们还砸了杨老板的铺子,我们用来维系生计的所有依仗。”
听到这话,程耀额头青筋暴起。
这个几年前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崽子,终于露出了最锋利的獠牙,一口,就要让他连血带肉,一起斑驳而下。
堂屋里只剩下程耀和白笑竹气急的喘息声。
程耀不想承认自己居然拿捏不了程维哲,这些年他已经渐渐脱离了程家,他的衣食起居全靠自己打拼,他爹早就亡故,贴身小厮也已经被带走,环顾整个程家,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要挟他的东西了。
他低头仔细思索,可白笑竹却已经等不下去了,他直接问程维哲:“你还要什么?”
程维哲没有笑,他一直紧紧握住杨中元的手,淡淡道:“我是程家这一代的长子长孙,十八岁便考取功名,按大梁律,我有资格继承程家。二叔,我说的对不对?”
程耀心中一凛,马上便知道程维哲打的什么主意了。
“你父亲已经放弃继承,到了你这一代,你也不要再做梦了。维哲,不要说不切实际的事情,我不可能把家主让给你做,就算我肯让,族老们也不会同意。”
确实,程耀已经掌管程家将近二十年,他年少有为,同白笑竹一起把家族事业打理得蒸蒸日上,程维哲一个年轻的小子,根本无法跟他抗争。
程维哲不顾嘴角的疼痛,突然冲白笑竹笑着说:“二叔父,你看,在我而叔心里,儿子不如他的权力重要。”
白笑竹一张漂亮俊逸的脸,顿时惨白如纸。
程维哲不给程耀解释的机会,继续道:“二叔,你想得太多了,我怎么会看得上程家这个小小的米铺?你的目光太短浅,只守着丹洛过日子,我跟你可不一样。”
今日程耀已经做好准备,即使被程维哲怎样数落逼迫,也要让他答应把儿子救回来。可他根本没想到程维哲简直得理不饶人,说出来的话真个气死人。
程耀在高位时间长了,这还是头一次被晚辈这样不给面子使劲挤兑,顿时铁青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