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高中时代的许梓然,碰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一定放弃了——谁还不是小公举来着,但是二十九岁的许梓然已经锻炼出了不错的脸皮,更何况这样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她眼中不过是小孩子而已。
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敏感冲动,常常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为难自己又为难别人,其实大部分问题,都是只要沟通就能解决的。
于是她也加快脚步,跟上裘郁柔的步伐。
许梓然紧跟着裘郁柔穿过了拥挤的人潮,渐渐到了人流较为稀少的地方,环顾四周,发现是个自行车车库。
她暗道不妙,现在才记起来,她高中时代,是骑自行车上下学的。
但是,她现在早就忘记她高中时代的自行车长什么样子,又停在哪了。
她尽量没让自己的茫然露在脸上,目光一遍遍扫过高一的自行车停放位,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自行车。
正在她头大如斗的时候,田佳琪和孟诗桃从入口进来了,孟诗桃冲许梓然打了个招呼,田佳琪却当做没看见许梓然,冷着脸从她眼前走过,到一辆自行车前面,打开了车锁。
许梓然眼睛一亮,想起自己的自行车向来是停在田佳琪边上的。
她连忙走到田佳琪边上,果然找到了那辆虽然印象已经模糊,但在看见以后还是一下子认出来的自己高中时代的自行车,然后翻遍自己全身的口袋找出了自行车钥匙,把车推出来了。
把车推出来的时候,她难免地撞到了田佳琪,于是下意识地说了句“抱歉”。
田佳琪原本只是面无表情,听到这句话,仿佛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皱着眉头紧紧抿住了嘴,把头撇向一边,不看许梓然了。
许梓然看到田佳琪的表情,心中一窒,暗想:她一定是要哭了。
田佳琪向来觉得朋友之间不应该说“抱歉”“谢谢”之类的客气的词汇,许梓然这么说,仿佛已经没把她当成朋友。
田佳琪平时看起来傲慢又自恋,实际上却是个爱哭鬼。
只是她骄傲的不行,绝对不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样子,就算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委屈,也一定只会在回家后自己默默地哭。
许梓然突然想到,她或许已经不了解二十九岁的田佳琪,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十五岁的田佳琪的那个人,一定就是许梓然。
她情不自禁地捏紧了车把手,最后还是硬着心肠推车快步出了车库——裘郁柔根本没等她,现在已经没影儿了。
她出了车库,却还是没看见裘郁柔,想着对方一定是已经骑车离开,心中便知道追上大概已经没戏,因此终于放弃,骑上车按自己印象中的回家。
学校这一片的道路规划十年间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三年后左右两边都已经有了两条国道柏油马路,并且下去一排全是居民楼和大商场。
但是现在学校左边还在修路,右边还是条水泥做的马路,一路全是荒地秃山,要不是有学生上下学,堪称人迹罕至。
对许梓然来说,这种骑自行车回家的经历算是久违,竟然还有一丝稀奇,因此慢悠悠地一边一路踩自行车,一边想欣赏下这久违的沿途的风景。
然去,不过荒草丛生或是废弃的田地,夕阳把田地染成一片橙红,却更显的这景色杂乱暗淡,许梓然觉得没什么趣味,再一抬头,看见了裘郁柔。
裘郁柔推着车,正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看上去她的右脚受了伤,骑不了自行车,因此只好推着走了。
许梓然眉头微皱,知道刚才被胡图图撞的那一下,裘郁柔果然还是受伤了。
她连忙加快速度来到裘郁柔身边,然后停了下来。
裘郁柔耳朵里塞着耳机,直到许梓然到她身边才觉察到,像是吓了一跳,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头来看着许梓然,神色是一种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困惑。
但是这困惑在看见许梓然以后很快变成了面无表情,她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只是这一回脚步不再一瘸一拐。
许梓然看着这样的裘郁柔,便想到抿着嘴忍住眼泪的田佳琪,一时两种愧疚混合在一起,忍不住道:“脚疼就不要走路了,我带你吧。”
裘郁柔脚步一顿,没有说话,只是这一回不再掩饰叫上的疼痛,重新一瘸一拐起来。
许梓然莫名心烦,上前拉住裘郁柔的手臂,说:“别走了,我带你。”
这一回,裘郁柔在沉默半晌后终于开口道:“不用了,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有点扭伤了。”
许梓然知道裘郁柔全家都是医生,自己后来也变成了医生,因此也不怀疑她的判断,再想到现在自己这个体重,估计带不了裘郁柔,便不再勉强,只是下了车陪着裘郁柔一起推车走。
冷风铺天盖地而来,钻进了脖子上戴的松松垮垮的围巾,许梓然缩了缩脖子吸了吸鼻涕,然后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这会儿又想起自己现在正感着冒,怪不得觉得哪那不对劲呢,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不是流感高发季。
她便随口问了句:“今天几月几号?”
这问题一问出来,许梓然自己也觉得有点傻,但是对她来说,她确实是不知道,而且好奇极了。
她想好了裘郁柔不会回答,没想到裘郁柔这回开口了:“二月二十三,星期三。”
许梓然便又问:“明天都是些什么课,今天的作业就是那些试卷么。”
裘郁柔道:“上午语文语文英语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