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要去。”苻秋抬起头,半垂目看着东子。
东子无奈地叹口气,“得听我指挥。”
苻秋笑了笑,“当然,小事听你的。”
东子温热的指腹擦过他的嘴唇,有点走神。
“好看。”东子说。
苻秋凑上去亲了亲东子的浓眉,浓黑的眉毛,眼黑仿佛一片寂静的夜晚,睫毛又卷又翘。苻秋心头一动,闹着闹着又钻进被窝里了。
夜半,东子伺候苻秋梳洗,自去屋外洗冷水澡,披着袭布袍钻进被子里,伸手来抱。
苻秋眼睛都没睁开,双手抱着他,觉得格外安心。
半月后,东子在自己手底下训练的兵里挑出五十个,经过三天集训,于午后集合,带着出发。
苻秋跨上马,手挽缰绳,隔着两三个士兵看东子,见他背上那把重剑裹着麻布,手里马鞭指点士兵上马,个个一身黑衣。熊沐的马行到东子身边,他们说了几句什么,东子漠然地点头。视线与苻秋一触,嘴角极淡地勾起点笑,苻秋立刻掉转头,冲在前面。
一行人正式朝北狄边城进发。
进城时天已黑了,虽同大楚在打仗,北狄边城驻防不严,只是苻秋没想到,进城后的路在朝山上走,光秃秃一座城门,没几个北狄人。此时天黑,才能看清围成一圈亮着的火把在半山腰上零星点点。
“下马。”东子低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
齐刷刷五十个人无声而有序地下来,按照来前说好的,分成四路上山。
“喝水吗?”东子握住苻秋的肩。
“嗯。”苻秋喝完,东子接过去也喝了口,又把水囊挂在马旁,找地方拴马。苻秋的马被带过去,两头马头耳厮磨。
夜风凛冽穿过树林,如同刀子割在脸上,东子把苻秋拉过来,手臂护着他朝山上走。这段路走了半个时辰,苻秋忽然站了住,从东子手臂里钻出个头。
“等我一下。”他把剑给东子,“我去尿尿。”
苻秋走进树丛,火光像层鱼鳞铺在地上,刚解开裤带,还没来得及尿,苻秋侧脖上就挨了一记掌刀,身体被人扛了起来,模糊而兴奋的叫声传入耳中,“嘿,细皮嫩肉的一定合老大口味……”
醒来时苻秋发觉身体没法动了,嘴巴里塞了两个麻核桃,腮帮酸痛。身下是床,他手脚被反绑着蜷在床上,还盖着被子。
房里布置风格古朴,窗户是树藤编的,这是树妖的家吗!
苻秋拼了老命坐起身,墙上挂着一张虎皮,被子滑下来,苻秋才发觉屁股底下坐着张熊皮。
屋外传来脚步声。
苻秋立刻躺下,只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微眯着。
门开,一个头戴雉鸡彩羽冠,浑身拥着皮毛的壮汉被推了进来,几个人叽里呱啦说着什么,苻秋头疼没听清。
没一会儿,房门关上了。
只剩下壮汉一个。
解下脖子上的毛,腰上挂的是完整貂皮,几只不知道什么动物尾巴做的装饰。除下上半身穿的兽皮,壮汉坐到床上,一只手朝被子里摸。
苻秋朝里一滚,汉子眼神恍惚,脸红得像头猩猩,酒气浓烈,有股汗水混着动物尿味的臭气,苻秋抬腿要踹,冷不防被抓住脚踝,那人睁开眼,顺势脱了他的袜子。
“……”刚压上来,苻秋抬起脖子狠命拿头一顶。
壮汉被撞得退开,苻秋脑子里也嗡嗡直响,两条腿被并拢绑着。还没爬起来,又被压回去,身上的重量起码有一百二十斤,苻秋脑里还在撞钟,就被翻了个身,屁股一凉。
苻秋头皮紧绷,腿朝后屈起,死活抵着那人,又听见他模糊地叽咕着什么,像野兽一样压在苻秋腰上。
苻秋觉得腰快断了,手脚使不上力气。不会被喂药了吧?喂了吗?!
刚被压住没多一会儿,嗖一声一支箭飞射而入,身后壮汉怒号一声,苻秋听见山林中qín_shòu群起的声音。
箭矢只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浅印,那汉子像反应迟钝的大熊一般,起身,抄起一把板斧,就朝窗边去。
苻秋扭来扭去实在没法爬起身来,只得在床上喘气。
只射了一箭,就消停了。
门外似乎没人,壮汉左右看看,又回转身,一巴掌把门拍得砰一声巨响,门板摇晃像要掉下去。
苻秋虚弱地扭了两下,想钻进被子里。
又一支箭飞射进来,目标不是壮汉,而是直接射向墙上的虎皮,箭上带火,火星一时四处乱溅,苻秋从床上滚了下来。
两支箭嗖嗖射在熊皮上。
壮汉衣服都没穿,就口中呜呜呼呼地跑了出去。
屋内起了大火,烟熏火燎之下,苻秋满眼含泪,也没法呼救,暗道要糟,把口鼻贴在搭在床边的被子上,忽然一只手臂捞起他来。
光凭碰触,苻秋立刻就知道来的是谁,手指抠出他嘴里的核桃,耳边响起东子低沉的声音,“别说话。”
苻秋被东子抱在怀,刚跑出火场,绳索解开,苻秋还没法行动自如,说话也吃力,“身上没劲。”
“不怕,带着你。”东子把他背在背上,拿腰带拴紧了。
苻秋急喘两口,难为情道,“不是……我还没尿!”
“……”
于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东子像抱小孩一样,伺候苻秋解决完,又把他重绑到背上,一溜烟地朝山下跑。苻秋回头望见山腰上起了好大一片火,揪着东子的耳朵,问他,“人不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