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豹抢先道,“俺听说杜若国主原是皇家人呢。”
“陈兄弟也太轻信了,若是杜若国主是皇家人,皇上必定早已昭示天下,焉何这样掖着藏着,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公子似笑非笑,明眸微光道,“要知道,对皇家而言,能开疆拓土,是了不得的功绩。若杜若国主为皇室子弟,这样为皇室在海外赚了十几个岛,完全可以效仿镇南王府的逍遥自在,皇室没有不大肆宣扬的道理。”
“再看我皇帝陛下,自登基以来,改盐课,建海港,开海禁,伐西北,一样一样的事,可以见得皇上并不是什么低调收敛的性子。”公子温声道,“我的分析是这样的,皇上之所以与杜若国建交,原因有二,其一,杜若国是你们当中实力最强的,将来若是皇上想靖平海域,首当其中便是实力最强的杜若国,不建一支骁勇善战的海军,想对杜若国开战,这完全是笑话!可是,现在,朝廷是没有海军的。故此,与其说与杜若国建交,倒不如说是招安杜若王。承认杜若国与杜若王的地位,以此就可免去一场战争。皇上此种谋算,有赚无赔!”
“其二,朝廷招安了杜若王,意在各位。”
公子声音陡然转冷,平添三分寒意,“皇上招安了杜若王,如陈老大说的,若是皇上肯与你通商,你情愿用更多的银子来买东西!可是,皇上为何要与你通商!昔日你上岸烧杀劫掠,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东西!与浙闽百姓有着血海深仇!官府通缉你,可不是一次两次!你这样的声名,还打算着让朝廷招安么?若是招安了你,就等于朝廷招安了浙闽百姓的大仇人,朝廷于浙闽的民心就不要了吗?”
陈大豹给公子说的脸色一时红白,瞪了公子一眼。
公子面色不变,冷声道,“皇上如今与杜若王通商,杜若王赚了你们多少银子,你们自己心里有数,现在杜若国之财力兵力,为你们四家总和尚且有余!”
“皇上已招安杜若王,若是再招安你们,你们岂不是要与杜若王在一个碗里抢饭吃了!”公子断然道,“这件事,别说朝廷同不同意,杜若王就会第一个反对!”
“杜若王与皇上的深谋远虑更在你们之上,皇上如今虽然没有海军,但是有着强大的外援杜若王。将来,皇上海军一旦建立,皇家海军与杜若王双方夹击,试问各位,安有命在!”公子冷声质问,“再者,你们也想一想,如今淮扬与浙闽纷纷戒严海域,皇上独与杜若王通商,你们不敢上岸,只得去杜若王那里摇尾乞怜,你们的咽喉早落到了杜若王的手里。他日,皇上靖平海域,哪怕杜若王不必参战,只需断绝你们的物资供给,你们要粮食没有一颗,要刀枪没有一把,不必皇上来打,你们自己就饿死了!”
公子此话一说,不要说陈大豹、郑老虎、张老六三人,就是李方脸上也出现了罕有的凝重之色。
“若是你们觉得我是危言耸听,你们皆是海上豪杰,想一想吧,是不是这么个理?是不是,无形之中,你们已经进入了杜若王与皇上的算计之中。”公子淡淡的瞟了四人一眼,不再说话。
良久,郑老虎嗨声叹道,“公子,我们与你也是老交情了,以往公子只隐于幕后,不肯轻易相见,我等粗人,也无公子这等智慧。既然公子将话都说通了,想来,也是有了应对之策。”
张老六更是直接,他眯着眼睛,半是威胁道,“我们与公子合作多年,若是我们粉身碎骨,也没啥。咱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生意,烂命一条,纵是死了也不在乎!倒是公子说了这么多,想来公子也不愿意失去我们这条线吧!”
公子意态平平,“我虽看清楚了,却并没有救你们于危难的本事。我虽然不愿意失去你们这条线,但是若继续下去,失去也是早晚的事。”
陈大豹道,“天下没有不能商议的事,公子这样的人物儿都现身了,又与我们说了这么多,若是公子有什么好的法子,救我等于危难,我等定感激万分,以后任公子差谴。”
李方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公子看着室内灯火通明的牛油大蜡,一双淡色的瞳仁灼灼发光,沉声道,“俗话说不破不立,如今也只一条路可走。让朝廷如同承认杜若国主一般承认你们的地位,你们光明正大的与朝廷建交,获得与杜若国主一样的优厚的通商的条件。自此,身份由暗转明,光明正大的出来做人。”
陈大豹道,“刚刚公子讽刺了我一通,这岂是容易的事。”
“容易不容易,看谁来做?看怎样做了?”
公子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若有朝一日,朝廷东南危急,你们联合起来在东南登陆,占领这富庶的鱼米之乡。介时,再与皇帝陛下谈条件,皇帝陛下迫于压力,怎能不应?哪怕皇帝陛下不应,江南地理富饶,鱼虾肥美,只要你们占领了东南。就算如镇南王府那般做个土皇帝,岂不乐哉。”
天下岂有这样容易之事,他们也并非不知自己的斤两,张老六低声道,“不瞒公子,永定侯的兵马十分厉害,我等想打败永定侯都非易事,更遑论占领江南!”
“是啊。”郑老虎心有戚戚,这倒是老实话,永定侯封锁淮扬海域,这些海盗也不是没想过法子登陆,只是吃了几回败仗,实在没法子了。
公子浅笑,淡定自若道,“此天下大势,我俱已安排妥当。入冬之后,皇上会有一场大败,鞑靼人直取帝都,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