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峻生从没想过他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即使环境无比吵闹,赵桥都能听到男人憋笑的声音。
“你想笑就笑吧。”
严峻生咳了一声,不再取笑他。
“来我家吧,刚好你可以从采购里解放。”
“好啊。”换做平时,他可能还要思索片刻才会给严峻生答案。但是今天他急于摆脱这样的窘境,想都没想便同意下来。他把手机换到另一边,继续说:“我开了车,你把你家地址给我,我自己可以过来。”
严峻生起初并不同意,隐约感受到男人控制欲的赵桥一点都不意外。
“我来接你。”
“不用了。”
说服严峻生并不容易,好在最后赵桥还是用来回时间与恶劣天气说服了对方。
他怕等严峻生过来回去就变成了不可能的事。
离开以前,他本想将推车里的大部分食物依样放回原处,但有位阿姨看他似乎不打算要了,立刻全盘接手过来,还对他说了好几声感谢。
做完这一切,严峻生的地址也发了过来,顺便还告诉他千万不要担心。
从地下停车场离开时,外面的天已全黑了,狂风大作,随时会降下暴雨。赵桥不敢久待,立刻按照导航的提示上了路。
因为天气原因,一路上畅通无阻,鲜少有车辆与他同行。导航的机械音是他除了自己的心跳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在经过某个路口时,前方突然掉落的金属广告牌让他回过神来后手心都是汗。
他不敢想如果再开快一点他现在会是什么样。
等他到的时候,空气中水蒸气的含量已经达到某个临界值,湿漉漉地压迫着人的呼吸系统,令他感到极度的不舒服。
好在严峻生早早替他处理好了门禁,保安只听他来找严先生就放行了。
一直到他在电梯上,他将手心的汗抹在衣服上,努力装出副镇定的模样。
严峻生替他开门后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将他带到客厅。
赵桥从巨大的后怕和茫然中回过神来。严峻生家里的摆设和他上次来时差不多,客厅灯火通明,明亮而温暖的灯光和室外的黑云惨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刚刚……”他察觉到自己的嗓子哑了。“刚刚有广告牌砸了下来。”
“没事了。”
严峻生放下手里的东西,凑近了他,在他的额角印下一吻。
很轻,也很短暂的一个吻,就像在安慰受惊的孩子一样。
“现在没人能伤害你了。”
不知怎么的,被他这样一亲近,赵桥的惶然便少了几分。
他现在是安全的。
过了一会儿,暴雨终于落了下来。
将他们与世隔绝的狂风骤雨。
台风肆虐了多少天,赵桥就在严峻生家待了多少天。
此次强台风来势汹汹,破坏力极强,新闻里就多次播报了因它而起的伤亡事故。因为某场事故发生的地点距离赵桥的住处比较近,他母亲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来确认儿子平安。
“我不在家。”
赵桥省去严峻生的姓名,把自己做过的一系列乌龙事照实说了出来,惹得他母亲又好气又好笑的把他一通训斥。她先是问他问什么不回家,再是问他现在住哪。
“那你现在在哪?”
“在……一个朋友家里。”
她自行理解为陈靖家,叮嘱他在陈庆忠手下做事要稳重,别把平日里的不靠谱带到工作里。
“我哪里不靠谱了?”
“台风天卡着最后关头才出门采购还不叫不靠谱?”
赵桥扶着额头发现自己并不能反驳,只能解释说他当时脑子短路,又发誓这样的事只会发生这么一次,她才算是把这一页翻了过去。
母子俩聊了一阵,大都是她问,赵桥答。
“你许阿姨回国了。”
“谁?”
赵桥皱着眉,半天想不起来这是谁。
“许静云,严峻生的妈妈。”
这样的提示下,他终于想了起来。
他听过这位许女士的许多传闻,有好的,也有不好的。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讲了,但当时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直到赵桥读初中,开始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后还时不时有人说起。
他第一次见她是她和那位严先生一起来他家接严峻生回家。她长得很漂亮,很时髦的那种漂亮,烫卷发,化精致的妆,周身有种说不出的高雅气质,和严先生走一块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