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为争玉莹而吵架的时候曹迁不在,但桑朵说玉莹是他们族长的女人、博木儿说小康敬娴是他的女儿,这些话曹迁可都是听在耳朵里的,对于这个趁康敬绎玉莹夫妻分离而想趁虚而入的卑鄙小人印象可谓差到极点,拍桌就跳了起来:“我自十四岁投奔王爷以来,王爷待我恩重如山,曹家上下都是托了王爷的福才能衣食无忧,任何人想在我曹迁面前说王爷一句不是,哪怕你是夫人的救命恩人,我也决不饶你!”“仲行,”康敬绎沉声喝令,“坐下。”曹迁义愤填膺,不愿听从,手按在刀柄上似乎想冲上去和人大打一场,康敬绎又提高了音量:“坐下!不要在客人面前丢脸!”曹迁无奈,只得忍忿坐下。走到酒楼的一路上,康敬绎已经冷静了不少,玉莹的态度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占了这一优势,自然也就不怕这布夏族族长再翻出什么花来。二愣子王爷不喜欢动脑筋,但胜在能听得进人言,玉莹说要谢谢恩人,那就得先谢谢恩人,谢过以后再来战个痛快。酒菜陆续端上来,康敬绎亲手斟满四杯酒,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向对面的博木儿致意:“恩公救我妻女于危难之中,此恩情本王铭记心头,日后恩公以及族人若有所求,本王绝不推诿,必舍身以报。请。”博木儿不屑地哼笑一声,道:“我布夏族儿女生是草原人,死是草原的魂,绝不会投靠北狄或大楚任何一方,更不会有求于任何人,我救的是玉莹,而不是什么武王妃,王爷的谢意,恕我不敢领受。”康敬绎也不动气,淡淡地说:“你承认也好不成承认也罢,玉莹是本王的王妃,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你若非要将两者分剥开来看待也随你,君子一诺千金,绝不会因为小人矫情而动摇。”玉莹:“呃……”博木儿只当什么也没听到,对玉莹说:“有朝一日他若负你,就到管外来寻我,无论何时我都会等你。”酒也不喝菜也不吃,起身就走。雅座里只剩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康敬绎骂了一声“给脸不要脸”,径自喝了酒,拈起筷子开始吃菜。玉莹叹了口气,也知道他们二人不可能握手言和,遂不再强求。入夜后,三人找了客栈住下,玉莹将女儿哄睡以后,又去洗尿布和围嘴,康敬绎在楼下练了一会儿剑,满身大汗地进门来,见状上前道:“我来吧。”“你?”玉莹忍不住笑了,“王爷矜贵之躯,怎么能做这些下人的活,还是算了吧。”康敬绎执意要帮忙:“你曾经也是紫章城中家世数一数二的名门千金,你都能洗尿布,我不过是个失势的王爷,有什么不能做的。”玉莹只好让出水盆边的位置给他,自己去更衣梳头准备休息。康敬绎从来也没洗过东西,粗笨的手在水里乱搅和,洗了一阵觉得干净了,就要拿去晾,玉莹赶忙叫道:“哎哎!得用清水再摆一道,闻闻,还一股尿味儿呢。”“嗯。”康敬绎老脸一红,端着盆下楼去又洗了一遍,拿回来给玉莹检查,过关了,才拿到窗边去晾晒。康敬绎一边用布巾擦着手,一边忍不住问:“这几个月你都是自己给娴儿洗尿布?”玉莹将尿布拧水,抹平,摊在竹竿上晾着,答道:“桑朵帮我洗了一些,不过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我是千金小姐,她还是公主呢,该自己做的还是得自己做。”康敬绎默默点了个头,走到她身后,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道:“辛苦你了。”玉莹莞尔一笑,反手摸摸他的头,康敬绎躲开,板起脸道:“胡闹。”二人目光交汇,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深藏了数月的思念之情,千言万语在此时此刻尽数失去了意义,只一吻深切缠绵,无声胜有声。第二天按照计划,还得去给桑朵正式道别,之前怕她不让走,玉莹没把自己入关的真正目的告诉她,而是打算让博木儿回去以后再转告她。不过既然康敬绎本尊来了,那么走也走得理直气壮了,桑朵再怎么舍不得她,也不能生生拆散人家夫妻不是?“王爷,夫人,该起程了。”曹迁在走廊上敲门。冷不防房门咣啷一声被踹开,康敬绎将玉莹打横抱着走了出来。曹迁:“……”被这赤一裸裸的秀恩爱晃瞎了眼。“仲行把东西拿上,这就走吧。”康敬绎丝毫没察觉到心腹爱将那不忍直视的表情,抱着妻女大步下楼去,引来一片哗然。玉莹简直觉得自己上辈子的脸也一并丢尽了,好在康敬绎腿长步子大,直接穿过大堂到了后院,把她往金乌背上一放,然后自己踩着马镫翻身骑上去,扬长出门去。“王爷以后不能喝这么多酒,这简直是……”“不关酒的事,是那劳什子十全大补汤喝太多了。”玉莹脸烫得能烧水,康敬绎却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到了城外驿站前,又把玉莹抱上马车。“怎么还带了军队?”上路以后,玉莹听到后方的嘈杂声,探头出去一看,不由吓一跳,“王爷,你带这么多人去,会吓到他们的!”康敬绎骑着金乌走在马车旁,漠然地说:“他们已经被吓过了,博尔吉克草原是大楚和北狄的夹缝地带,不带着军队一起去,万一北狄人发现我们怎么办?”玉莹一想也是,博木儿头晚就已经回去了,对于他们的来意,应该也已经告知了族人,双方再见应该不会再吵起来了。谁知队伍到了色纶河畔,布夏族的毡帐已经一顶也不剩了,博木儿连夜赶回部落后,竟是率领族人迁走了,玉莹怅然蹲在山坡上,望着金灿灿的河水,叹息道:“这一别,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了。”康敬绎站在她身后,大风扬起他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