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又过了很长时间,他的身体才微微动了动,季禾没来得及反应,一大片阴影已经笼罩了下来。贺澜弯下腰,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死死地捏着,漠漠地俯视着他,一双黑眸浓黑得看不清本来的颜色,音色冷冽如寒冰:“你说我师父没了?”
季禾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发泄完了才知道怕,这个修仙的世界哪有半分道理可讲,贺澜捏死他应该跟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简单吧?
“没了。”
“没了啊……”贺澜忽然笑了起来,黑眸深处隐隐有两簇火苗闪现,捏着季禾下巴的手缓缓移到了他的脖子上,逐渐收拢五指,力道慢慢加大,“你说,要是你死了,我师父,会回来吗?”
要是你死了,我师父,会回来吗?
季禾悚然一惊。
他被迫仰着头,泼天的大雨迎面而来,扑洒在整个人的脸上身上,冷,很冷,非常冷。但这些浸透身心的凉意在此时此刻几乎算不了什么,夜色晦暗里他看不太清贺澜此时的脸色,直觉上却有种大限将至的危险的预感。
“你要杀我啊?”
季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勾了勾嘴角,也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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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不过
贺澜冰冷的目光一直落在季禾的脸上。
看到他笑起来时勾起的嘴角,略微弯起的眼角,忽然有些恍惚。
记忆仿佛从时光的漫漫长河中逆流而上,在他眼前生根发芽。
这笑容让他想起了自己还是兽形时曾经在魔道血海里见过的热烈开放过的彼岸花,秾艳热烈,红得耀眼。
但好像又有那么点不同。
心里牢牢筑起的勇气突然就倾泻掉了。贺澜僵着身子站了一会儿,猛地收回了手,转身大跨步地往山上走去,衣服已经全湿了,即使随便用一个火系法术就能烘干,他也没管,任凭狂风大雨迎面扑来,走出几步远后,眼眶忍不住微微一热,还是撑不住了。
季禾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虽然不太明白为何贺澜在最后收了手,但还是不由得为死里逃生而长出了一口气。
之前那次在海里冲浪,雷电击中自己时估计死也就死了,毕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没什么太大感觉,可刚才不一样,被人狠狠地掐着脖子,嗓子眼儿里的空气一点点地减少,要是再多掐一会儿,没准真能直面自己的死亡了。
放松下来了才觉得冷。
季禾抬眼看着四周的漆黑夜色,山林肃静,天地间一时只有风声雨声回荡,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没多大犹豫,季禾还是站了起来,一步三晃地往画天峰上走去。反正身上已经湿了,这雨更是一时半刻停不下来,季禾也就不急了,慢腾腾地挪着脚步走。
回去之后会怎么样?季禾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呵呵,谁他妈现在有空去想这个问题?
……
贺澜御剑在雨里狂奔了一会儿才逐渐清醒过来。收了剑,回头看时,已是夜色茫茫,雨似乎是小了点儿,只时不时地有三两滴滴落在脸上,惊起一阵凉意。
先前那人说的话,他其实都听进去了。但震惊之余,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反应。
和师尊同名同姓,只不过不是师尊罢了。他忍不住嘲弄地笑了笑。
爱慕师尊许多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师尊就已经换了人了。那么……他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忽然想起那人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贺澜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么大的雨啊……那人会不会有事?
无论真实情况会如何,那身体还是师尊的,倘若淋坏了,以后师尊要是能回来,也会多许多麻烦的吧?
贺澜没多迟疑,赶忙又御剑而起,往来路奔去。
回到最初两人都情绪爆发的地方,贺澜没见到人,想着应该是往山上走了,便收了剑,也步行着往画天峰上奔去。他已是金丹后期修为,速度自然极快,不消一刻钟便赶上了之前慢腾腾地走了半个多时辰的季禾。
季禾这时候其实也没多大感觉,就是觉得又累又困,连身上那点儿寒意都被他忽略了,雨是什么时候开始减小的更是没注意。
他对贺澜没抱什么期望,怎么着自己也是贺澜眼中夺了他师尊身体,借此而存活的十恶不赦的人吧?
贺澜赶上他然后一把抓过他的肩膀迫使他不得不停下来时,季禾忍不住有些意外。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季禾略略勾起嘴角,有几分嘲讽:“是在后悔刚才没杀我吗?”
贺澜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没说话,只是拉着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伸手将长剑往半空中一扔,整个人随即带着季禾腾空而起,御剑往画天峰上的清岚宫去了。
贺澜最初想杀季禾的心过去之后,自己下意识地觉得,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想动手的念头了,这人现在占着师尊的身体,再想杀,他也得考虑点现实的情况。至于现在这样的直接带着这人回清岚宫,他觉得虽然是考虑到师尊的身体重要,但多半还是自己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了。
季禾被贺澜牢牢地压着脑袋按在胸前,只一双眼睛能透过些许空隙看到外面不断变化的山川景色,流岚浮云,虽然天色暗了点,但不影响个人体验。对于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飞行,他还是震惊大过害怕的,这比拍戏时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