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直接将章敫等人带到了赵登的卧房,进门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气味,估计是请了郎中,熬了些毫无作用的药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进肚子里去。卧榻旁摆放着一座香炉,里面袅袅飘散出一股青烟,淡淡的檀香气息,与药味混合在起,组成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
章敫的鼻子比较灵,总觉得这怪味里不仅仅只有药味和檀香,眼睛斜视,飘到了榻边的另一个摆设——刷了红漆的便桶!原来如此,再高贵、有钱的人家,一样也会拉屎拉尿,尤其是在瘟疫施虐之下,赵老爷也顾不上体面了,在卧房任意大小便。
赵登半靠在卧榻上,眼睛半睁半闭,听了有人进来,依然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全身脱力昏迷了过去。
站在卧榻旁的一个青衣下人,诧异地看着管家,不知道他带了几个陌生人来干啥。
管家说道:“阿福,这是上门给老爷看病的郎中,你去倒些水来!”
“嗯。。。啊。。。?是!”阿福的耳朵有点背,直到赵随说地三次才听清楚,转头看了看进屋的这三人,心里有些纳闷,一个粗壮得像乡下人、一个衣着华丽像富家公子,另个更是奇怪,居然是一个身背弓箭的小孩,怎么看都不像是郎中!不过管家的地位比自己高,不敢有所违背,连忙转身,去找水壶。
章敫号了赵登的脉,脉象极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但肯定是被感染了霍乱病毒,更不犹豫,从包里取出几粒药丸,交给管家:“快给赵老爷服下,不然就来不及了!”
管家能混到今天的地步,可不是浪得虚名,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以及能准确领会赵老爷的讲话精神,得到了赵老爷赏识,才从普通的下人,一步一步升上来的。可以说,没有赵老爷,就没有他的今天以及将来!
按理说,管家不会轻易将赵老爷的性命交给从未谋面的章敫,但是自从瘟疫传入了赵府之后,老爷、太太、小姐、少爷以及府里的丫鬟、仆妇、用人、家丁一共三十几人,转眼间就死了七个,其余的除了自己和阿福等几人,大多都奄奄一息,眼看也活不了多久。
借着赵老爷家的势力,府上发现情况不对之时,便第一时间去将城里最好的郎中张驼子请来,熬了几十斤的草药,人人吃得说话、放屁都透着一股子药味,却一点效果都没有!染病的人不断增加,到了后来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有人死去。后来据说,张驼子自己都病死了,他连自己都治不了,看来这场灾难,大家都躲不过去了!
此时章敫等人,自称老爷的故人,前来给老爷看病。虽然这事透着蹊跷,但老爷早已奄奄一息,即便这郎中给老爷吃的是毒药,也不过早几个时辰和晚几个时辰的事情!况且,章敫等人面色红润、精神十足,看得出来,这场瘟疫对他们完全没有威胁!因为,整个双旗镇,已经没几个如此有精神的人了!
于是接过章敫手中的药丸,让阿福到一杯水来,阿福却没听清楚兀自站在床边发愣。赵随叹了口气,亲自到了一杯水给老爷喂药。赵登的胸口微微起伏,嘴唇微张,管家接连在他的耳边喊了几声老爷,可是老爷只是动了动眼皮,被多大的反应。
管家看了一眼手里的药丸,光溜溜的药丸,看到是好看,但老爷这模样,怎么才能将它送入老爷的嘴里呢?管家毕竟心思机敏,很快便想到一个办法,让阿福找来一个小勺,将药丸压成粉末,在调了些水,再用勺子一点一点喂进了老爷的嘴里。
章敫看到管家压碎药丸,顿时想到庞开说铁匠小孟笨的情形,转头看向庞开,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看来他也想到了此事。庞开发现章敫在看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章敫报以同样的笑容,想借此与庞开拉近一些距离,只不过这样有点略显不厚道,拿人家小孟垫底!
铁匠小孟如何知道他们二人的不厚道勾当,正张大了嘴,瞪着一对牛眼,看着管家忙碌。
好在赵登还知道吞咽,药的苦味使得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残存的意识,知道是有人在给他服药。虽然他早就不相信药的效果,但谁也不想死,尤其是他还有偌大的一份家业,更让他保存着求生的强烈愿望,便一点一点地咽了下去。
章敫取出一大包药,交给管家:“这些药你都拿去吧,给府上别人的服用。病重的每样吃四粒,轻一些则减半!没有染病的,同样也要吃,不过剂量再减一半!”
管家微微一怔,自己好像没被传染,如果眼前这个郎中别有用心,自己的性命岂不是拿捏在他的手中了?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不管这药是治病救命的,还是要命的毒药,赵老爷都吃进了肚子里,如果老爷一家老小全都一命呜呼,自己活着也没多大的意思了!便将药接了过去,自己先吃了两粒不同颜色的药丸,然后交给阿福,让他去将还能走动的厨娘刘妈、仆妇曾嫂一同叫上,将药先给太太、少爷、小姐喂了,然后再去给还有口气的余人,分别喂药。
阿福这次听明白了,而且亲眼看见章敫取药给老爷服下之后效果非常的显著,高声答应了,学着管家的模样,也吃了药,准备转身去找人、喂药。
章敫见偌大大的一个赵府,平时不知道有多热闹,现在居然只剩下区区的四人还能走动,别的人不是死了便是躺着一动不动,心中一阵恻然。便对管家说道:“我们几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