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杰走过去,轻施一礼:“小侯爷,你走得好急。”
小侯爷的一双美目盈盈如水:“仁公子,你追得也快。”
仁杰笑容清朗:“小侯爷弃官道,又令蒙面白衣人走小道,乃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故布疑阵,想来此行必有重要的秘密任务。”
小侯爷手中的绸扇轻摇:“仁公子,我手下从不用无能之辈。我只打算等你半个时辰,恭喜你,过了第一关。”
仁杰在桌边坐下:“谢小侯爷,不知,我该如何效力?”
小侯爷绸扇一点桌面,茶亭里的其他人都起身退到外面守候。
他红唇轻启:“你俯耳过来。”
仁杰乖乖地贴过去,只觉得耳边如春风吹过,心驰神爽。
小鹃坐在茶亭外,阿飞硬跟进亭来,小心翼翼地往仁杰身边移动,一边小声说:“仁公子,仁公子,阿飞口渴。”
仁杰笑道:“阿飞,来坐吧。小鹃,你包袱里有吃的,拿些给你弟弟。”
阿飞搬把椅子挤在仁杰身旁,他乌黑清亮的眸子,如孩童般闪着信任和乞求:“仁公子,你会带着阿飞吧,阿飞不要和你分开。”
仁杰原本计划一找到小侯爷,就打发阿飞和小鹃回白云寺,此刻,看到阿飞这麽依恋自己,又没有自保能力,心里为难起来。
他瞧见小侯爷喜怒不惊的冷淡表情,心中长叹一声,柔和地拍拍阿飞的头:“乖,阿飞,你和小鹃回白云寺找我二哥,跟着我可能有危险。”
阿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慢慢凝集了一颗豆大的泪珠,在阳光下分外晶莹透亮。
那滴泪啪地落在木桌上,好象在仁杰的心湖投下了一颗小石头。
阿飞乖觉地站起身,神情异常卑微:“仁公子,阿飞一定让你讨厌了,姐姐说我是白痴,没有人会要我。”
阿飞双手环抱着自己,似乎想把身体在人前蜷缩起来,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他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好象踩在刀尖上,蹒跚地走出茶亭。
仁杰握着茶杯的手,因用力显得发白。
他站起来,轻唤:“阿飞!我没有不要你。”
阿飞回过身,眼里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他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抱住仁杰激动地叫道:“仁公子!仁公子,阿飞好喜欢你!”他笑的那麽满足,仿佛失去主人的小狗,终於找到了回家的路。
仁杰感动得鼻子有些发酸,柔声安抚阿飞,“好了,别担心……”
小侯爷将扇子一合,声音清冷如千里冰雪,不起一丝波澜:“两位慢慢诉衷情。”
仁杰正要出声分辩:“不……”
小侯爷凤目一瞟,万种风情,夺人魂魄,顿时象一张天罗地网,密密缠缠,千丝万缕,似乎把仁杰的一颗心兜在其中,仁杰想说的话被拦在了腹中,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几日後,小侯爷一行低调地改走京杭运河,有时靠岸过夜,隐藏行程。
这天下午,仁杰躺在甲板椅子上做日光浴。午後的艳阳已经退去了灼肤的骄蛮,习习凉风轻抚面颊和裸露的肌肤,虽然没有防晒霜,难得的清闲自在是无价的。
身边,船只川流不息,极目远眺,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前面就是广陵风物久繁华的扬州城,仁杰心里不禁有些踊跃,常听人说“烟花三月下扬州”、“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不知道古代的杨淮名是如何繁花似锦?
忽然,运河岸边传来呼救声:“救人啊,小姐落水了!救命!”
仁杰翻身坐起,只见不远处的河面有人沈浮不定。他迅速脱下外袍,跃入水中。
很快,仁杰抱着一名绿裙少女爬到船上。两人浑身湿淋淋的,衣服紧贴身体,曲线毕露。
仁杰将几乎失去呼吸的少女放在甲板上。
人命关天,只是古人男女授受不亲……
看着这名苍白美丽的小姑娘,他犹豫着是否做人工呼吸。
仁杰心中的天平向救人一方倾斜,他俯下身去。
一只绸扇抵在他的咽喉,缓缓地将他的下颌抬起。他的眼睛对上了小侯爷。
小侯爷的瞳中冷芒四溅,声音里含着冰雪,毫不留情地向仁杰砸来:“你想做什麽?”
仁杰眼神坦荡,如温柔平静的碧潭,“救人。”
小侯爷幽幽地说:“象在莲花池边,对我一般吗?”他的人仿佛处在漫天冰雪中,粉红的唇变得淡然。
仁杰眼里的湖水荡漾,卷起一层浪花:“不,不是的……我,教小鹃来做吧。”
仁杰仔细的指导,小鹃很机灵,依样画瓢。小侯爷带着面纱,冷眼旁观。
那落水少女醒来,眼如秋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落到衣服犹滴水的仁杰,问了两句话,顿时将全船的人震住:
“是公子救了我?你是上天派给我的如意郎君吗?”
仁杰站起身,不由自住地瞟了小侯爷一眼,义正词严地说:“不是我,不是!”
小侯爷眼中冰雪消融,俊脸上似笑非笑,忽然伸出扇子,往仁杰腰里一点,仁杰穴位受激,往後一倒,扑通一声落入江里。
江面上水波不兴,许久,仁杰都没有冒出头来。
小侯爷趴在船弦,眼巴巴地注视着水面,硬撑着没有踢随从下水救人。
阿飞跳来跳去,着急地说:“小侯爷,你把仁公子推下水了,仁公子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