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热情地拉着仁杰:“小杰,你福气好,刚来就轮到伺候这两位主子。这雪公子可是卢府的大人物,除了赶回来奔丧的二少爷,老爷最听他的话了。而且,” 小六子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听说,雪公子的容貌如天仙一般,可惜他总带着面纱……”
说话间,已到了三少爷的馨园。
春庭正午,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
美公子一把丝扇,丰神俊朗,步转回廊,半落桃花婉娩香。
仁杰的太阳穴嗡嗡作响,一颗心跳得那麽急,那麽快,几乎超过了承受极限。茫茫中,他的眼里只看得见一个人。
小侯爷神情若定,嘴角含了一个宠溺的微笑,一双妙目盈盈如秋水,静静地投注在羞涩谈笑的三少爷身上。
青竹林,桂花树,碧枝绿叶成荫,飘香怡人。
树下,两位公子仙姿飘逸,清雅高洁,香花美人相映成趣。
小六子用手撞了一下仁杰:“小杰,别发呆,快拜见两位公子。”
仁杰走得很慢,肩膀上象是驮着两座大山,一步一步来到小侯爷面前:“小杰给雪公子、三少爷请安!”
三少爷杏眼斜瞟了一下,“你是新来的?长得倒挺俊。”
小侯爷摘下一串金黄的桂花,他仪态高贵,似乎没有意识到仁杰的存在,只是温柔地将花插在三少爷的襟前,仿佛在问:“馨儿,这花你喜欢吗?”
三少爷抚着那串花,嫣然笑吟:“儿时此夜闻桂花,小院香满坐分瓜。雪公子,容我为你演奏一曲,聊表谢意。”
小院香满坐分瓜……和哪一位贵公子?
仁杰默默退开,心里泛起不知名的秋凉。当日的那朵莲,被他揉践为花泥,如今,他活学活用,也懂得鲜花赠美人。
小侯爷洒开丝扇,目不斜视地从仁杰身边走过,悠然坐入假山旁的亭子。
仆人捧上古尾琴,三少爷玉指一拨,脉脉含笑:“雪公子,献丑了。”
仁杰的心脏,仿佛被戳了一刀,再撒了把沙土,沙粒磨损着伤口,让人闷痛不已,仁杰面不改色,静静地等待这感觉过去。
小侯爷丝扇轻舞,清亮的眸子望向仁杰,闪着无法探知的晶光,“小杰,小杰?这是个好名字。”
他站起身,在亭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嘴角上扬,脸上现出淡淡的红晕,自言自语般的低喃,“小杰,你来的好快。”
小侯爷的声音,温柔如春风,仁杰心口的那片沙石,被这阵轻风悠悠的吹走,他深呼吸了几下,困扰他的莫名刺疼,渐渐消失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上午,初秋金桂送爽,人影成双。
第13章柳暗
琴音缥缈高扬,带着一种异样的欢喜缠绵之意,越拔越高。
忽然,亭外响起奇怪的嘈杂之声,刷刷、杀杀,不绝於耳,顿时将三少爷的雅音打断。
小侯爷啪的一收丝扇,冷淡地问:“小杰,你在做什麽?”
仁杰手提刚从小童处强抢来的大扫帚,施展大力金钢爪,一路猛挥,奋力扬起草叶灰尘,认真地说:“小人见此处杂物太多,特地清扫,以免坏了雪公子和三少爷的雅兴。”
三少爷将琴音一收,娇魅而语:“这下人不懂事,雪公子莫恼。”
小六子在一旁陪不是,低头求情:“对不住,小杰他是今日新来的,不懂规矩。”
小侯爷丝扇掩嘴,一双美目似笑非笑,“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仁杰恭身一礼,扛着大扫帚,气宇轩昂地走出馨园。
那扫地的小童在後面急追:“喂,还我的扫帚!”
仁杰放下扫帚,心情莫名其妙地畅快了不少,对小六子说:“兄弟,今天我请你喝酒。”
小六子大喜:“太好了!往常,我都是同大虎一块上工,一道饮酒,谁知前几天他忽然不见踪影。”
仁杰追问:“大虎何时失踪?这些日子还有什麽人也忽然离府未归?”
小六子想了想,不太肯定地答:“好象是府里遭强盗以後,就没见过大虎。听说,老爷养的戏班子,也跑了两个武生。”
仁杰拍着小六子:“我对扬州城不太熟悉,你领路,我们去最好的馆子。”
小六子笑得嘴裂到耳边:“小杰,我一看就知,你会成为大管家那样的大人物。”
下工後,在荣华阁酒足饭饱,仁杰又要了几个酒菜,各自带回去。
小六子过意不去,提议:“小杰,要不我陪你在城里逛逛?”
仁杰微笑着说:“出外靠朋友,你与大虎相熟,不如我们一同去他家,多结交一个朋友也不错。”
大虎家近城郊,两人走了一阵才到。只见屋门大开,小院中野草凄迷,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坐在井盖上打磕睡。
小六子上前摸摸那孩子的头,疑惑地问:“小虎子,你哥和嫂子去哪儿?”
那孩子目光呆滞,对小六子视若惘闻。小六子又问了几句,小虎子好象陷在一个遥远与世隔绝的空间,对外界的刺激没有反应。
小六子无奈地对仁杰道:“小虎子一向机灵,不知道为何竟变傻了!”
空气中,弥漫着有些熟悉的臭味。仁杰用鼻子嗅嗅,很象在解剖课时,那一股带了口罩也挡不住的怪味。
他心中一惕,连忙抱下小虎子,将井盖掀开,那味道扑面而来,让人作呕。仁杰定神看去,井中果然漂浮着一具略腐烂的男尸。
小六子趴在井边惊道:“那衣服和模样象是大虎!”
那小孩子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