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看我,说:“要不你先走吧,我一个人留下来洗盘子。哦……记得等会儿给我送点夜宵过来,干体力活很累的。还有,饿肚子睡觉的话,我第二天早上起不了床的。”
“言下之意,就是我明早会饿肚子。”我愤愤。这只奸狐狸,说了这么多,为什么不提一个“借”字。
他对我无所谓地耸肩,附带一个无赖的笑容。
分明就是故意的吧!很想把这话吼出口,但是知道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面对他眨巴眨巴着的无辜的眼睛毫无办法。不是心疼那点钱,只是他实在欺人太甚。
冷静、冷静、冷静,刀叉是用来进食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面部一阵抽搐。整整一分钟的深呼吸。忍着对天怒吼的冲动,我冷静地默认倒霉,认命地掏出钱包。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面的人依旧满面春风。
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吊起来绞死,曝尸七七四十九天,等晾干了发霉了腐烂了再鞭尸!虽然这些自我满足自我安慰的想法面对眼前这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毫无疑问会无疾而终的。
“嗯,味道不错,下次再来……”他对着残羹自言自语地点点头,对我谄媚一笑,“下次该轮到你请客了吧。”
我哀嚎一声。
“小海,你生气的时候比较帅,呐,”他伸出双手的食指分别按住眼角往上扯,“像这样再夸张些,就有点像汤姆克鲁斯了。”
“我比你大一年一个月零一天,你没资格叫得那么恶心!”
“皓可以叫为什么我不可以,还是……”他假惺惺地皱起眉头,“你们的关系与众不同?”
“你……”忍无可忍,我丢出了手里的餐刀,随之朝着他脑门一记大力金刚掌拍过去。
他轻描淡写地一侧身避过我的掌风,我回过神时,餐刀已经乖乖地被他修长的手指逮住。
他一歪头,露齿一笑。
耍阴谋,总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论打架,更是和他差得十万八千里。
仰起脸,强自咽下心里的苦涩,挤出明明快要哭出来的笑容。有人说过,人在完全绝望的时候不会再有泪水,果然。
我承认我很骄傲,也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一直骄傲却孤独地只依赖着自己。可这样的人生不知何时变了,变成了对他有了莫名其妙的信赖,甚至什么话都会对他说,甚至只是吃他做的早餐就觉得可以有平静安详的一天。
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他面前自尊心屡屡受创,而我还是一再姑息他。
因为他算是我的朋友吗?
我根本不是很了解“朋友”这种关系是怎么回事。血缘的羁绊都薄弱得让我心寒,友情算什么?但无论如何,风在公车里大口吐血的时候,我的的确确吓得不知所措,那时第一次感觉到有些东西是绝对不愿失去的……自那以后,我总是毫无道理地喜欢和他腻在一起。对着他狡黠的戏谑,伪善的温柔,冰冷的笑容,懒散的模样,明明都是些毫无安全感的东西,却觉得是一辈子里最真实最开心的时候。不知我是哪根经不对。
夜景荒芜地凄凉,路灯把我们的身影拉地很长很长。
“风,你和皓算朋友吗?”我问他。
他云淡清风地笑笑:“朋友?就像空气,金钱也许买不到,却很容易得到,很容易失去……感情之类的,在我看来,就像烟火在天空里盛大的表演,漂亮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