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洋爬上去后，才发现，因为昨晚下雨，台子上海湿漉漉的。好在台子本身做得比较粗糙，倒没有觉得滑。

“呐，你看到没有，那个地方，就是属于我的。”

谢一洋顺着王先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桂花树上的一个枝丫，不过从枝丫上又另外长出了两根枝丫。且那枝丫也不是很细，大概能承受得住一个小孩儿的重量。

王先得意洋洋的话还在耳边响起，谢一洋却觉得更多的是担心。这么高的树，虽然枝丫多，但是要是掉下来，也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儿。王先说的那个属于他的基地，离地面少说也有三米高，要是真掉下去了……

“先儿，你爬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办？”

王先不在意的一挥手：“怕什么？我可是咱们小区爬树第一人！从来没有摔过。你放心，从这儿过去，脚下踩的地方可多了！摔不着。”

说着，还摩拳擦掌的要往那地儿爬。

谢一洋原本想拉住王先，但是想想，大概王先会不高兴。而且王先也爬过很多次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儿。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基地，谢一嘉也有。好像就你没有。你要不也给自己找个基地吧？我帮你做基地符号。”

“基地符号？”

王先一边往他说的那个基地爬去，一边回复谢一洋：“就是一张纸上面画个小人，然后写个名字。”

“……”

——说得那么高端，结果这么幼稚。

谢一洋无语的看着王先继续爬树。

“呐，给你看我的基地符号，虽然有点……”

王先拿着那张纸转身的时候，因为踩着的树皮有些滑，差点儿没摔下来。吓得谢一洋魂不附体。连声让王先下来。

王先居然还笑嘻嘻的，一点儿看不出来害怕：“没事儿，我都说了我是咱们小区爬树第一名，这点儿高度，还能难倒我？你等着，我马上下来啊！”

“你小心点儿！看着脚下的树。昨儿晚刚下了雨，滑着呢。”

虽然王先仍旧是说着没事儿，脸上也表现出一幅不在意的模样，但这次下来，确实小心了很多。

王先到了台子上的时候，灿烂的笑着，把手中捏成一团的纸条递给谢一洋看。

谢一洋慢慢把纸条展开——虽然皱巴巴的，但也将就能看吧。

上面很简单的，就是王先说的那样，画一个小人儿，再在小人儿下面写一个名字。

谢一洋看着上面被雨水浸湿了的小人儿，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赞美话，只得默默把纸张叠好了还给王先。

“你要不要也找一个基地，我帮你画啊。”

谢一洋看了看还有些润湿的树皮，摇了摇头：“下次吧。”

王先见谢一洋不怎么热衷，也就没有勉强。他走了两步，到那个伸在台子上的枝丫那儿坐着，还一边往里边儿坐，一边招呼谢一洋一起坐。

“这是皇位，平常原本是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坐的，不过他们都不在，你坐上来也没人说。”

“皇位？为什么是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坐？”难不成还一人半边天？

“皇帝都是有老婆的呀！他肯定要跟他老婆一起坐呀。这你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你读书厉害啥都懂呢。”

“……”

谢一洋忽然就不想坐上去了，没有理由。

“你怎么不坐？快坐啊！坐这儿感觉可好了。你来试试就知道了。”

最终，谢一洋还是在王先的极力邀请下坐上了“皇位”。

谢一洋坐上去，发现还真挺有意思。这树的三个枝丫伸出来，刚巧凑成一个三棱锥，坐在一根儿枝丫上，手上还能扶着一根枝丫，背后还有一根枝丫能横在背部不让人落下去。还真是个“宝座”。

“谢一洋，你为什么读书那么厉害呢？”

谢一洋摇摇头：“不知道。”

王先摸着下颌，歪着头自我解释道：“肯定是你学的时候特别认真，从来不开小差，也不在课上看小人儿书，作业也都是不看答案做的。”最后，王先总结了一下，看着谢一洋说道：“你真厉害。”

谢一洋仍旧笑笑，不说话。

坐在树枝上，王先两只手抓着前面的树枝，脑袋放在两手背上，侧着脑袋问谢一洋：“你怎么不像谢一嘉一样，每天放学出来找我们玩儿啊。”

谢一洋不知道怎么说好，就饿沉默着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成绩没有你好，所以不想和我们玩儿？”

谢一洋转头去看，发现王先问这话的神情异常认真。他想解释说自己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最后出口的话就成了：“没有。我只是觉得在家里待着也挺好的。”

王先转头看着前面，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

“要是我和你一样长得好看就好了。”

王先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种不抱希望的期许，和无限的，小孩子式的羡慕。

“先儿以后也会长得很好看的。也会受人欢迎，让所有人艳羡。活得很潇洒，很自在，也会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谢一洋也像王先一样看着前方，回忆起长大后的王先，以及销金窟门前的那一次相遇，嘴角，不自觉带了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王先也没看他，只是兀自沮丧的觉得，谢一洋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他想，自己的小眼睛一点也不好看，脸也不够白，笑起来也不够好看，长得也没有很高，以后再怎么长，肯定也没有谢一洋那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