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知道,在他离开的时候,凤离天一个眼神,便有一个暗卫悄悄缀上了他。
梁相福知机极快,示意了一下,顿时所有人都撤退出去,整个空地便只留下了凤云两人。
“贤弟……”凤离天上前一步,双手扶在云彧肩上,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在他的照拂之下,面前的人依旧出了问题,如何不让他心中百感交集,愧疚心疼不舍怜惜,等等情绪,充斥了凤离天整个身体。
当那双大手落到云彧肩上之时,云彧不由浑身一战,被人接触的恶心感觉,仿佛又再重活回来。
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想。
“殿下无须自责,不过是云彧自己的命罢了,出使东钟那日,我便有过这般心理准备,此刻也不过是预料变成现实罢了。”
云彧轻轻一笑。
凤离天看到云彧的笑容,也不知为何,突然心如刀绞,他恨恨的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来,“你放心,我定将洛侯千刀万剐,为你出气。”
云彧静静听着,并没拒绝,他抬眸看了凤离天半响,突然轻声说道,“不是洛侯,是源王。”
凤离天一怔。
云彧又跟着说出几句话。
“他装成是你,可我认的出来,你要当心。”
其实……我真希望真是你……
说完这话,云彧轻轻合上了眼睛。
凤离天一愣,正要再问,却见云彧已经合上眼睛,那眼角之处竟有些闪亮,心中更是酸涩难当,顾不得再多问,一把将云彧揽入怀中。
“不怕,都过去了……”
当晚,虽然凤离天百般不放心,却还是只能派人将云彧送出宫去。
“人手都安排下去了?”
子时虽过,凤离天却没有一点倦意,此刻他已经换了衣服,慵懒的坐在软榻上,整个人如果正休憩的狮子一般,沉默但隐藏力量。
“禀太子,已经安排下去了,世子爷那里又添了了两个暗卫,至于洛侯那里,已经派人去动手了。”
梁相福恭敬的回道。
凤离天点了点头。
今晚的事情,他经过一番审问后,已经大体知道了详情,因此一番火气,更加旺盛。
若是平日,有暗卫跟随,云彧也不会遭了道,无奈来的地方是宫中,暗卫不便跟随,才让人钻了空子去,而今开始如不是必要,他再不会随意让云彧来宫内,宫中暗潮汹涌各怀心思,而自己还没能掌握全局,若是再有这么一遭……
凤离天不愿再想下去。
至于洛侯那里,既然对方敢使出这些魑魅魍魉的伎俩,自己也不是好相与的,以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让洛侯也遭一回暗算也不错。
再有就是自己的东宫了,东宫中有许多他人安插的耳目,自己也是知道的,但想着水至清则无鱼,因此便刻意留了几个,本是想利用来通传假消息的,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就在那几个暗桩的身上跌了跟头。
一想到云彧遭受到的一切,凤离天心头的那股熊熊怒火,就燃烧炽烈。
“宫里也该清理了,你着手去办吧。”
随手拿过一本折子,凤离天淡淡吩咐了一声。
话虽简单,代表的却是一阵腥风血雨。
梁相福跟随凤离天日久,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爷这种模样,当即也不敢多说,忙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师傅,太子爷怎么样?”
他刚一出殿,一个十六七岁的尖脸小太监就迎了上来,稚嫩的脸色满是好奇。
“主子们的事情,也是你该打听的?别多问,这两天给我乖觉点,要是出了事情惹恼了太子爷,你师傅我可没本事保你。”伸手在那小太监头上弹了一记,又说道,“明天去库里整理一份礼物,给质子府送去,切记,东西全要好的,特别是各类药材,多备一些。”
那小太监忙应了,又堆笑说道:“太子爷对那位端阳来的世子爷可真好。”
“好不好的,也不该我们当奴才的浑说,”梁相福瞪了那小太监一眼,“小吉子,师傅可早教过你,我们这伺候人的,多听多想少问少说,你可记好了。”
小吉子笑嘻嘻应了,梁相福这才又说道,“扶我去房里,再去把宫里的花名册拿来,这东宫的风气,也该清理清理了,你记住,这几日不管什么人求你,都把嘴给闭紧了,不然回头载了进去,你师傅我也是没法子的。”
小吉子脸色一整,“师傅你放心,我是那不知轻重的人么?”
说罢,上前扶了梁相福,两人相携向前方走去。
而另一边,云彧坐了凤离天的车,缓缓行到宫墙下时,墨玉早等在了一旁,两人便一同换了来时的车,回到了质子府。
“世子爷,你……”
许是见云彧神态不同以往,墨玉忐忑想问,却又不知该问什么。
云彧却根本不想回答。
今晚连从宫宴到后来的噩梦,折腾的他从身体到内心俱都疲惫不堪,只恨不得自己能昏过去不再面对一切,但现实却告诉他,他没有抛开一切诸事不管的权利。
“别问。”
轻轻丢下两个字,云彧缓缓合了眼,靠在车厢上休息,而墨玉心中则是一阵惶恐。
就算是得知要来东钟国为质,就算那日源王冲到府内行凶,世子爷也从来都是一股淡然温和的样子,像今日这样疲累柔弱的模样,却是第一次。
今晚宫廷内,到底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