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阳光尚好,柳絮满城,到处百花齐放的盛景一扫冬日的阴霾。梧桐别院里粉色红色的牡丹堆叠娇艳,紫藤开出了一串串紫色的小花,杜若卷着风争先恐后的一笑倾城,脚步流连忘返间就踏了一地的花团锦簇。
苏傲看林芊茵每日都在别院里,便拉着她去散步。芊茵睁大了眼睛“散步?”苏傲笑了笑“看梧桐。”芊茵就笑,知道他是怕自己闷着,“你满院子还不都是梧桐。”
出了梧桐别院,站在大道上,无遮无栏的阳光便□□裸的照射下来,他拽着她躲到了街边一排梧桐树下的阴影里。梧桐叶大荫浓,他指给她看,一条红砖铺就的甬道直通远方,望不到头。街边的梧桐顺着道路的延伸齐齐整整,翠幔连天的一路追随下去。
原来一样的碧绿却是不一样的风景。
“我们顺着梧桐走,梧桐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他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里闪着光芒,要把她融化般。她迎着他的目光回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芊茵指着砖红的甬路道:“丹渟的道路是循环的,街边的梧桐也是循环的,你要走到哪里?”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眸子真诚无比,“走到心里,没有尽头。”
红日把一株株的梧桐染上了霞光,微风清爽,透骨绵长。枝叶在红日温柔里闪着金光,清清浅浅的碧绿叶子漫在半空中飘飘荡荡。他军旅出身,走路腰板挺直,身材修长,虽是穿着便装,却也英姿飒飒。他轻轻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微微颤抖,双颊泛红。脖颈上的砖石项链似染了霞光般褶褶生辉。
最让她头疼的是只要一出了梧桐别院就有一大排的侍卫跟着,本来只是随便散步,非要弄得惊天动地。
她羞涩的想要抽出手,却被他更牢不可分的握着。长街寂寂,只有风打树叶的沙沙声响和她起伏不定的心跳声。
他淡然若定,享受着身边美人如斯,“芊茵,过几天我们就回冉州。”他声音虽轻,却透着股坚定不移。他早该回冉州,只是因为她的牵绊,才耽搁了这么些日子。他已为她打算了一切,哪怕父母持反对意见,哪怕破釜沉舟,他这一生只认定了她。
芊茵停下来,侧过身子望向他,惨兮兮的我见犹怜,“你要带我回大帅府吗?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用另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嘴角擎着笑,温柔体贴的像冬日暖阳,“你放心,我已差人在冉州买了别墅,你不想回帅府就不回。”
她的愁云惨淡终于舒缓了些,他抚摸着她的娟娟发丝,黑亮润滑的如流水潺潺。她的睫毛很长,扑闪扑闪的,这让他想起了田园夜光柔和下的篱笆墙,墙上朵朵枝花缠绕那种幽婉的恬静的美。
他接着道:“我连名字都取好了,叫千音阁。”
她仰着头,想都没想就给予了否定“不好。”
“怎么不好?”他聆听她的高见。
“有点像寺庙里的名字。”
原来如此,他哈哈一笑,“那就叫千音别墅,千音园。”
她眨眨眼睛,一副惨兮兮的无辜模样,“我怎么今天才发现,我的名字原来跟佛这么有缘。”
他更正她的说法,不容置疑的坚定在梧桐叶子的缝隙间泻进的阳光里愈加强韧端凝,“你的名字跟佛没缘,跟我才有缘。芊茵,到了冉州,我们成亲。”
她看他全神贯注的眸子有些许的焦急和忧虑不安,呼吸都有些不平稳起来,“你怎么了?”芊茵问。
他把她揽到怀里,嗅着她浑身散发出的如玉兰花般的幽香,他也不知怎么了,莫名的竟然患得患失起来。把她实实的拥在怀里,他才感觉到一丝脚踏实地的安心。
“如今时局越来越不稳定,各地军阀蠢蠢欲动,外国列强虎视眈眈,战争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我怕我们之间隔了千山万水,我再也找不到你,我怕夜长梦多,我怕造化弄人。”
他说的动情,她感染至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了他无比坚定的信念,“不会的,就算沧海桑田,我都会一直等着你。”
他嚼着她的话,一语成痴,更紧的把他箍在怀里。
远处的一排侍卫被高渐平立定一百八十度回身静立,侍卫大桥平日里和高渐平是玩笑惯了的,见此情形嘻嘻哈哈的道:“苏少的幸福也是我们苏军的大喜事,你干嘛遮遮掩掩的?”
高渐平就踹了他一脚,笑骂道:“就你废话多,给我滚到排尾去。”大桥答了一声“是”迅速出队,身子挺直,两拳握紧,提到腰际。拳心向内,自己喊了口令,跑到排尾去,边跑边喊:“苏少幸福在望,高副恼羞成怒。”
芊茵拍拍苏傲的后背,呼吸穿过他的耳畔,轻声细语,梧桐树刚开了白色的小花,朵朵初绽,轻盈洁白。“好了,侍卫们都看着呢!”
他略威严了一下,“谁敢?我绝不轻饶。”苏傲搬过她的身子,指着侍卫给她看,正看到一排侍卫背对着他们,高渐平不知何故踹了大桥一脚,大桥则有模有样的跑到队伍的另一头。
芊茵掩嘴而笑,阳光透过云层在头顶上腾焰飞芒,树影面积也从覆盖了整条砖红甬路缩减为肥大的碧水似的叶子只庇护了自己根部的位置。
她突然很想父母很想家,她知道父母被安全的送出城心下稍蔚。
苏傲喊过高渐平去取汽车带她回林家的老院子。芊茵的家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巷子深处愈加的静谧。芊茵一步一步踏着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