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完没完?”顾海生冷冷地说。
苏誉哼了一声:“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顾海生一时火大,“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居然像没事人一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苏誉把钢笔往桌上一扔,他懒懒往椅子里一靠:“拿刀伤人的是田子晟,脑瓜出毛病的也是田子晟,布丁见义勇为阻止了他,不幸进了医院——请问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海生气得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耳光!
“还嘴硬!你知不知道?昨天田裕华的夫人亲自来瀛海给我道歉,小誉,你知道昨天我有多难堪?!人家老太太在我面前哭,她腿脚不方便,坐着轮椅亲自来找我,就为了你把她儿子给害成这样!”
苏誉一脸故作的惊诧,他推开账本:“这话可不对了,怎么是我害的呢?我又没答应她儿子什么,田子晟拿刀跑到我的店里闹,要寻死觅活,那是他神经病发作,关我什么事?”
顾海生气得脸色隐隐发青!
“是你勾引人家,约人家开房,你把人上了就翻脸不认!既然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苏誉更加的惊讶:“你这意思,我把他上了,就该娶他,该陪着他白头到老?那你当年也把我上了,怎么转头娶了柳芊芊呢?”
这一句话,说得顾海生嘴唇发抖,那张脸,像禁不住这么多年风霜的摧残,显出一种颓败的死灰色。
他终于,哑声说:“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报复我,那好,这样零敲碎打的也没意思,明天我就召开记者招待会,把我们的过去都抖露出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我当初辜负了你……”
“得了吧。”苏誉懒懒打断他的话,“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把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子给上了,上完了又一脚蹬开?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再说了,你想把你那最最尊敬的董事长姐夫活活气死么?”
顾海生僵僵站在那儿,良久,他慢慢点头:“那你说怎么办。你想怎么报复我?怎么报复都可以,只要你别再去招惹这些无辜的人。”
苏誉索然无味地咂咂嘴。
“不用背负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当年的我,不就像田子晟一样么?死乞白赖跟在你身边,恨不得剥光了爬到你身上来。就像一盘送到眼前的免费水果,你会顺手拿起来吃,这一点都不奇怪。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对他无情,要怪,就怪他自己太幼稚。”
“你到底怎样才肯停止这种无聊的游戏?!”
“谁说这是无聊游戏了?”苏誉笑起来,“拜托,我是成年人,我也有需求的。不然你想让我怎么解决性生活?你来帮忙么?”
看着卡壳的顾海生,苏誉轻蔑的哼了一声,合上账本站起身来。
“回去当你的圣人吧,别掺合这种乌七八糟的事,小心玷污了你那高贵的名声。”
苏誉用力摔上门,他出去了。
等他走了,顾海生这才茫茫然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他抬头注视着墙上的装饰面具,那是个能剧的面具,专业术语叫“喝食”——如同京剧脸谱代表性格,这面具代表的是漂亮男孩,那从眉端到鼻梁的线条,像笔画出来一样典雅而优美,乌黑深邃的瞳仁仿佛孩童般纯洁干净,带着悲天悯人之意,还有古典的唇色,从柔软的唇边往嘴角里渐渐淡去……
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睛大睁着,仿佛闪烁着隐约的泪痕,不知是悲哀,还是愤怒。
顾海生有些恍惚,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张脸,也是这么柔美动人,却也是这样,使劲儿忍着满眶清澈的泪,大睁着倔强而年轻的眼睛望着他,那样子不知是愤怒还是悲哀。
从三楼下来,到了楼梯口,苏誉停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指尖在发抖。
有液体从额角滑入眼睛,刺激得他猛一眨眼,用手一擦,才发觉是涔涔的冷汗。
他能感觉到,胸口那小小的玉石,硬邦邦的,像一块小小的寒冰,几乎要把苏誉的心给冻透。
小漆正巧上楼,见他这样子,好奇地问:“经理,你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苏誉努力笑了笑:“没事,暖气太足,我下来透透气就好了。”
到了大厅,苏誉四下望了望,布丁正在门口送一位客人离开,他的手虽然还包着,但仍旧照常上班,在他身边不远处,两个酒童在和一群年轻人有说有笑。苏誉的目光往那边扫了一眼,停在其中一个人身上。那人坐在那群年轻人旁边,戴着口罩,连帽的卫衣把头发遮着,连眼睛都挡住了。
看上去像是和那群年轻人一伙的,但他没和任何人交谈,也没露出表情。样子像是在打瞌睡。
苏誉皱了皱眉头,他往那边走了两步,想把对方看得更清楚,然而对方似乎察觉到了,马上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虽然感觉不大对劲,但苏誉也没再追过去探看。
他转过身来,正看见泉子把一瓶马蒂尼交给温蕴。
“这次可要拿好。”泉子不放心地嘱咐道,“不然你这个月又白干了。”
温蕴很用力地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苏誉走过去:“哪个房间要的酒?”
温蕴一见是他,赶紧说:“经理,是205的邹先生要的。”
“哪个邹先生?”苏誉故意问。
温蕴被他问住了,他抱着酒瓶,喃喃说:“就是那个……邹先生。”
泉子在一边暗笑,温蕴那种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