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东来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捧一杯茶。他神情冷淡严肃,嘴角的法令纹微深看起来有些刻板,昔日英俊的面容在岁月流逝间尽显老态。
他斜对面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穿着旗袍、姿态端庄的女人。乌黑的发丝整齐地盘起,耳间点缀着低调却奢华的耳饰,两道柳叶弯眉下是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眼,小巧鼻子殷桃嘴,非常妩媚温婉的长相。
易玄一见那女人,手不由自主地就握紧了。站在他身边的楚沉晏明显感到周围的气压骤降。
“易玄,过来坐下吧。”易东来轻轻咳嗽了下,以缓解和大儿子两年来头次相见的尴尬。至于站在易玄旁边的男人,他干脆直接无视。
“为什么这女人会在这里?”易玄没接父亲的话,目光阴鸷地看着那个女人。
楚沉晏站在他身后,看着易玄因愤怒、震惊而颤抖的脊背,心痛不已。
豪门往往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充满了污秽不堪。他虽然并不是特别了解当年易玄家里发生的事情,但也略知一二。
坐在易玄父亲身边的女人名叫林媚,原名林晓梅,出身小门小户,曾经是个七八线的小明星。
就是这个女人,在易玄生母容凤扬重病时,爬上了易玄父亲的床,后来甚至暗结珠胎。易玄当年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孩子,母亲伤心欲绝、惨然离世对他来说,刺激实在太大,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他心底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
易玄的母亲容凤扬出身家世显赫的容氏,是容老爷子最小的女儿,从小被视为掌上明珠。当年,容凤扬与易东来是郎才女貌,家世相当的一对璧人。谁曾想,夫妻一场到头来却是这种结局。事发时,容老爷子气的差点中风。他能接受自己女儿离世后,女婿另娶;但绝对无法容忍女儿重病在床时,女婿做出这等寡廉鲜耻的丑事。
本来,容老爷子为了自己含恨逝去的小女儿,决定彻底地整治易东来,甚至做好和易家彻底撕破脸的打算,但他终究还是心疼自己两个年幼丧母的外孙,最终只得作罢。不过,他也和身为女婿的易东来约法:绝对不许林媚嫁进易家,也绝对不许林媚生的野种姓易。如果易东来有违其中一条,他一定拼了老命和他一起完蛋。
林媚性格温柔如水,善于揣摩男人的心思,每每说话柔声细气,让人百听不厌,加上还为易东来生了个儿子,是以,易玄的父亲这些年来一直非常宠爱她,始终没有抛弃这个让他和发妻、岳家反目的女人。然而,即使再宠爱,易东来也只是让林媚住在自己在外为其置办的宅子里。林媚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易家主宅里,绝对是头一次。
她出身不高,若不是当年爬上了易东来的床,又生了儿子,凭她的身份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易家这种显赫人家内。她善于蛰伏,即使没名没分地跟在易东来身边,也从不露出一丝一毫不甘心的情绪,给与男人柔情似水的体贴。在豪门贵族的这些年,她愈发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仪容仪表,平日里端庄华贵,全然的富豪太太形容,身上哪里还有昔日小明星的一点影子。
“阿玄,你爸爸好久没见你了,很想你呢。”林媚从沙发上站起来,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她丝毫不在意易玄阴冷的表情,冲着楚沉晏柔声笑道:“这位是楚先生吧,快过来坐。这里有刚沏好的银针,来尝尝吧。”
易玄无视她的话,拉着楚沉晏的手过去坐下。虽然他对面前这个女人恨之入骨,但是今天毕竟父亲第一次松口让他带着伴侣回家,易玄不想、也不能让楚沉晏尴尬。
因为母亲离世加上后来父亲在他和楚沉晏的事情上的阻挠,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曾一度势不两立。然而,毕竟血浓于水。易玄这两年来其实还是想念父亲的。
所以,当父亲终于答应让他带楚沉晏回家的时候,易玄的内心是喜悦的。
只不过,那些喜悦在见到林媚的那一刻,瞬间被彻底冲垮,一丝不剩。
幼时,他守在母亲病床边,目睹如花朵般娇艳美丽的母亲在病魔的折磨下日益枯萎,后来因为父亲的背叛彻底放弃了治疗。他那时还小,阻止不了病魔,阻止不了父亲,更阻止不了母亲走向死亡,他只能偷偷地躲在墙角伤心地流眼泪,咬着袖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小小的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感觉叫痛彻心扉。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就不会再那么伤心落泪了。
虽然易玄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但是那种刻骨的伤痛还是在看到那女人时,瞬间席卷全身,冲撞地他快要无法维持早已锻造得坚不可摧的驱壳。
在他的神智即将被狂怒湮没时,一只手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指。
想到身边的人,易玄瞬间清醒过来。他深呼吸两下,抿起嘴唇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易玄,”易东来有些讪讪的,大儿子长相肖母,每次见到易玄,总会让他想起逝去妻子,继而联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他心底其实有些回避和易玄见面,但是今天却是因为有事必须要说。“中午在家里用餐吧。”
还没等易玄有所表示,易东来接着说道:“你弟弟等等也会过来,你也见见他。”
易玄一下没反应过来,还当父亲说的是他同母胞弟易天。他一想易天现在身在国外,脑子瞬间清明。彻骨的冷意当头浇下,激得他头皮发麻,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我弟弟?”气极了,易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