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和臻一直走到院子最南端,来到一栋欧式古典风格的建筑前,看起来有点像豪宅?别墅?一走进去,却又发现房子内部空间很大,略显陈旧的木质地板,散发着浓浓的历史气息,连墙壁都有一丝沧桑感。
“这里以前是和家的祖宅。”踏上回转楼梯,和臻探出手抚摸着光滑的木质雕花栏杆,轻声说。
陆友铭讶然,问道:“那你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吗?”这话出口又觉得不对劲了,这里是疗养院,和臻怎么可能在这里长大。
果然,和臻摇摇头,“从父亲那辈就搬出去了。但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那时候祖父还在。”
陆友铭抬起头望着铺满整个天花板的油画,年代已久色彩不由显得暗沉,陆友铭虽然不懂画,但是仍能感觉到,那副画让人心神宁静。
“是祖父亲手画上去的。”
“那现在这里为什么成了疗养院?”陆友铭问。
和臻脚步缓慢地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说:“十五年前,父亲用这座宅子,建立了这所无偿为孤独症儿童做康复训练的疗养机构。”
“为什么是孤独症儿童?”
和臻没有回答,直接来到二楼,这座房子很安静,并不像刚才院中那样热闹,但这安宁中透露着丝丝冷意。
“少爷。”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的女人吓了陆友铭一跳。
他抚着胸口望向那个女人,四五十岁的模样,面容倒是很温和。
“小姐在哪里?”和臻问。
“在画室,少爷。”那女人回答。
“我去看看她。”他沿着二楼走廊往里,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准备两杯咖啡送到屋里来。”
“是,少爷。”
陆友铭轻手轻脚地跟着和臻,来到一扇门前,只见和臻轻轻敲了敲门,不见屋里有人应声,便转动把手推开门。
屋里光线很明亮,不像走廊里显得阴沉。摆满了各种雕塑和画架,地上还散落不少完成的、未完成的油画,陆友铭虽不懂,但看得出来画面很逼真,色彩也很明亮。
“沐沐。”和臻站在屋子中央轻声叫道。
陆友铭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他正要开口,和臻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的唇边:“嘘~”
然后又走到窗台前,柔声叫道:“沐沐又跟哥哥捉迷藏吗?”
窗帘后竟然传来细声的回应:“嗯。”
“那哥哥开始找了哦!”和臻开始装作在屋子里寻找的模样。
陆友铭也手足无措地配合着他的动作,目光却往刚才发出声音的窗帘扫去。
“啊!”他轻叫出声,却又下意识捂住嘴。
窗帘的缝隙里,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虽然有一定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唔,哥哥找不到呢!”和臻找了一会儿,苦恼地坐在地板上,皱着眉头抱怨道。
“哇哈哈哈……”窗帘被掀开,一个女孩子跳出来,扑到和臻的怀里,笑得煞是开心。
“哇,沐沐从哪里飞出来的呀?”
女孩没有回答,只是甜甜地笑着,用鼻子蹭了蹭和臻的鼻尖。
“我的乖沐沐!”和臻抱住她,脸上笑意很深。陆友铭这才发现,和臻竟然有一对令人心醉的小酒窝。
而他看到这副画面,不由站在旁边傻笑起来。
那女孩听到他的声音,疑惑地抬起头,有点惊慌地往和臻怀里缩。
和臻圈住她的肩膀,指了指陆友铭:“是哥哥的朋友。”
女孩呆呆地望着和臻,重复着最后两个字:“朋友、朋友……”
“对,是朋友。”和臻握起她的手,伸向陆友铭。
陆友铭这下顿时明白了,这个被和臻称作沐沐的女孩,也是一名孤独症患者。
陆友铭眼角涩涩的,蹲下来,慢慢探出手,对沐沐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沐沐仍旧目光躲闪地往和臻怀里缩,陆友铭尴尬地挠挠头。她却突然跳过来也揉了揉陆友铭的头发,口齿不清地说出两个字:“宝宝。”
和臻噗地笑出声。
陆友铭问:“宝宝是谁?”
和臻捂住嘴忍着笑,摇了摇头。
这下也不知道是打开了什么奇妙的大门,沐沐开始兴趣盎然地揉着陆友铭的头发,叫着:“宝宝、宝宝……”
陆友铭很是尴尬,但心底也有一丝喜悦,第一次见面就能让孤独症患者从自己身上找到感兴趣的点,这应该算作是幸运呢。
他好脾气地任沐沐揉着自己的头发,看和臻一张张捡起地上散落的油画,认真欣赏着,表情温和恬淡。
突然,和臻手里刚被归整好的油画散落下来,脸上是满是惊恐。
“怎么了?”陆友铭想起身,却拗不过沐沐,只能抱着她,让他继续揉着自己的头发,走过去,望向和臻手里仅余的那张油画。
他也瞬时被震惊了,浓重的夜色,银色的河水,摇曳的树枝,昏暗的路灯,而让他们心惊的是画面中央那一抹血红,那是杀人案的现场。
☆、孤独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