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澜央轻声道谢。
那人将一只汤匙拿在手中,接着端过其中一只碗,凤眼轻扬轻扫过他的面目:“我看过你的病例了,伤的这么严重最好还是让家里人来照顾你,一个人怎么行?哦对了,我叫单于鲜,我很喜欢你的画。”
倾靠在床的少年垂下一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目,低落的轻语:“医生说大概以后都不能再画了。”
“医生也只是说大概?并不是那么确定的事情,好好养总会痊愈的。”单于鲜朝他微微勾起一边的嘴角,一张过于张扬到甚至略显妖异的面孔顿时柔和了许多,他将手中的汤匙递到澜央的嘴旁,“吃点吧。”
肉粥已经被吹凉过了,热度适中,澜央咽下口感绵柔的粥后,才又开口淡声道:“我已经让护士联系我的朋友了,他会来的,然后就不用再麻烦你为我做这些了,谢谢你……”
单于鲜偏过头看着他,稍稍停顿几秒后才又点头问道:“你那个朋友?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吧?他如果真值得去这么信赖他,就不会让他身边的人伤害你。你还太小了,大概我这个陌生人是没资格对你说这些,你听听就好。”
“你不是陌生人。”澜央抬起头,一双草食系动物一般略显弱气的眼睛与那人对视上,目光纯粹不夹带丝毫杂质,“他也跟你一样从一开始就很照顾我,你们都很好。”
单于鲜低下头用着手中的汤匙搅着碗中的流食,过了半晌之后才又舀起一勺:“先吃东西。”
这具身体的食量不大,吃完了单于鲜带来的一碗肉粥就已经有饱腹感了,另一碗排骨玉米汤也只喝了两口便再喝不下了。
陶少华出现在医院时已经是第二天,同文中一样,与他一起来的还有刘灼其。澜央不似这具的主人何清澄一般从不注意他人细节,陶少华的衣服明显有些皱褶,并不符合他平日风格,除非是今日出门时来不及或者没有衣服看。
再看一旁刘灼其满面满足,看向自己的视线中都带着炫耀与胜利之色,一切已经很明了了不是吗?在接到何清澄病危通知时陶少华没有第一时间赶来医院,而是在刘灼其家度过了一夜,直到现在才赶来,他到底是怀着何等心情将自己把何清澄放在心中第一位这种话挂在嘴边的?
澜央敛去眼底厌弃之色,在陶少华走近到床边时满目茫然的望向他,当看到他身后的刘灼其后,立刻惊恐的向反方向躲退,眼看就要掉下床去。
“小心。”陶少华立刻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他扶了回来,接着一脸歉意的对他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来的太急了,我现在回家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刘灼其的视线略过陶少华搭在澜央肩膀上的那只手,眼底有阴狠一闪而过。
“手机…”澜央伸手抓住陶少华的衣衫一角,浅声喃喃道,“我的手机被抢走了,我昨天和今天还没有跟爸爸打电话。”
每天与家人的一通电话是何清澄的日常例行。
陶少华赶忙摸了摸身上的几处口袋,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塞到他的手中,接着又问道:“还要什么?我一会一起带来给你。”
澜央拿到了手机之后便低下头双手把玩,不再回答陶少华的话,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刘灼其看不过陶少华对他表现出的殷切关怀,上前一步勾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开。原本还在低头摆弄着手机的少年立即抬起头,看着被拉远的陶少华,眉间浅浅蹙起。
注意到他此刻的表情,陶少华立刻甩开了刘灼其的手,又对澜央安慰道:“别害怕,我不会离开太久。”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他。”刘灼其不耐烦的催促陶少华快些离开,勉强按捺下不悦与狠厉之色。
在刘灼其的推搡之下,陶少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病房,澜央早已调出了录音界面,在陶少华踏出房门的同时,便摁下界面按钮开始了录音。
等确定人已经走的够远了之后,刘灼其一脸玩味的走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他伸出一只手捏住了澜央尖细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面对自己,接着讥讽的话语脱口而出:“你就是拿这张脸让少华整日为你忙前忙后?你跟一只鸭子有什么区别?找人把你绑起来打伤是我的失误,我应该让他们直接把你卖去当‘少爷’。”
需要他伪装的人已经不在了,澜央敛去脸上的弱气,下垂的眼角反而添上了些慵懒的神色。
他一手拍开那只手,说话的声音却还是充斥着弱弱的无力感:“我没有害过你,你总是背着少华哥对我做这些事,他知道了也会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