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只是因为无聊。”
无拂显得很是恼火,愤愤地替鲤鱼抱不平:“因为无聊把它们钓上来,你考虑过鱼的感受吗?”
不杀生就算了,连钓鱼也不行了吗?以前我就不能理解澄镜那种度世济人的想法,从来不为自己考虑,无论别人是想骗他害他利用他,照救不误。澄镜年幼成佛,不懂人世险恶也就罢了,无拂自小被抛弃,吃尽苦头,怎么还有同情心分给一条鲤鱼?
“你怎么知道不是因为上辈子种了我的因,这辈子才有被我钓上来的报应?”瞧着他哑口无言的表情,我恶向胆边生,忍不住再撩拨他一下。舔舔嘴唇,我道:“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鱼了,不如……”
无拂二话没说,迅速起身,捧着竹桶疾走几步,我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他把鱼悉数倒进了湖里。
作者有话要说: veion.1改完了!
☆、佛曰
得,我本来还准备钓几条锦鲤拿回去好生养在洞里做宠物,以供无聊的时候消磨时间,这下全泡汤了。
和尚的心思真是难猜,比宓姑还难,比老涂还难,着实叫我这只千年老狐狸犯了难。
一个人在洞中纠结了几日,我终于忍不住,跑到舜若寺去找无拂。一路都没见到人,摸到后厨才遇到个白白胖胖的和尚,大概是无拂提过的二师兄了吧。
“打扰了。请问无拂在吗?”
二师兄正在跟面粉战斗,顶着一张沾满了面粉惨白的脸,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会儿:“哦,你是住后山那位施主。无拂他下山去了呀,前几天刚走的,没跟你说吗?”
……他确实没跟我说。
“能否告知区区他去哪儿了?”
“镇上吴老爷前阵子仙逝了,吴老夫人差人前来报丧,住持叫无拂给他超度去了,估计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吴老爷?难道那天无拂吞吞吐吐想说的,就是这个?
我谢过了他,回狐狸洞简单收拾了行李,敲出土地交代几句,下山去了。
吴老爷的府宅很好找,按照宓姑指的方向,远远就看到一座大宅坐落在繁华闹市,朱红色的大门皆被白绸裹了起来。招魂幡随风飘荡,宅内哀哀欲绝,宅外哭丧的人络绎不绝。
大门口立着一个身穿孝服的青年,忙于接待吊丧的宾客,大概是这家主事的男丁。
我看了看自己的衣裳,一身素色,很好。当下拿袖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泪光盈盈的一双眼睛,混进了灵堂。
吴老爷的寿棺就停在灵堂正中,由上好的楠木制成,上雕白鹤青松,侧面八仙环绕,皆用金线细细勾勒,看这精细的做工,应该是生前就备好了的。
灵柩后面跪伏着几个女眷,为首的那位白发老妪大抵就是吴老夫人。来的路上听闻吴老爷是老夫人的独子,白发人送黑发,实乃人生至悲之事。不过我瞧着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只是偶尔拭泪,还时不时安慰身边的女子。
吴老夫人身边那女子,哭得最是真切,好几次晕厥过去,都是她身旁的少年掐着人中缓了过来。这女子与少年,看丧服装扮像是吴老爷的正妻与孩子,他们三人后面还跟着跪了一群哭哭啼啼的女子,一片缟素混作一团,看不出来是小妾还是婢女。
俗话说,人生有三大悲: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这一家子就占了两个半。稚子年幼,偌大一个家业,以后仅靠女眷苦苦支撑,难免要被别人欺负了去。
我正琢摸着这一大家子人以后该怎么办,那一直扶着母亲的少年蓦然转过头来,一双眼瞳如皓月凌空,像是把我的心思看了个通透。
他幼年丧父,眼底却不见慌乱,安抚母亲,接待宾客,有条不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惜太过年幼,不晓得这家业能不能撑得到他长大。
我暗暗摇了摇头,环顾四周,寻到无拂正端坐西北角,长跪合掌,诵着《往生咒》。与他对立的东南角,站着个年轻的道士,执一把桃木剑,正对着一张供桌念念有词。
我知道这种时候不便打扰无拂,径自去请了三炷香,对着吴老爷拜了三拜。您去得潇洒,九泉之下可要多照拂你这一家老小。
拜完将三炷香插在供桌上的香炉之中,我正准备离开,却被人一把扯住衣袖。
那年轻道士皱着眉头,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挥舞着桃木剑,压低声音道:“被有过仙籍的妖精这么拜了,你倒是不怕凡人受不起。”
我早已不做神仙好多年,哪还管这些虚名,不过看这道士倒是越看越熟悉,只可惜想不起来了……
我也压低了声音:“咳,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这位道长,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他转了转眼睛,显然没料到我还记得他:“你当初向我师父强索紫砂壶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伺候着。”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讨要雨前新茶的时候,我也在。”
哦,敢情是牛鼻子的徒弟。
难道牛鼻子千里迢迢派他徒弟追债来了?我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那点对故人叙旧的激动立刻烟消云散,只想着怎么带着赃物走为上策。
不等我说什么,他立刻放开了我的袖子,小声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这里有些古怪,午膳我们后山小花园见。”
……这好似偷情一般的口吻究竟是几个意思?我满脸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到无拂旁边去窝着了。
到了晌午,无拂二十一遍《往生咒》念完,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