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源把韩景宇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脖颈上去,他脖子上还有散弹打出来的伤口,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疼了,搀着韩景宇往宿舍里面走。路过场地的时候,他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去准备热水,再去食堂里弄到生姜来。”
韩景宇被钟源搀进来的时候,路寒祁就一直盯着,韩景宇全身都湿透了,眼睛闭着,打湿的头发贴在脸上,看起来竟然脆弱莫名。他全身一点力气都好像没有,整个人被钟源搀着,像挂在了钟源身上似的,指尖上还在往下滴水,一滴一滴的,混合着一点点斑驳的晕红。
钟源直接把韩景宇搀到了自己的宿舍里,把他身上湿透的衣服全部扒了下来,用白毛巾把他身上的水渍擦了擦,丢到自己床上去了。
有个老兵端了一盆热水过来,蒸腾着一层雾气,钟源扯了一条毛巾,浸了热水又把韩景宇的身子擦了一遍。
“钟哥,生姜。”旁边有个人抓了一把的生姜过来。
钟源看着那没削的生姜皱了皱眉,但没说话,拧着眉拿了一个生姜过来,用牙齿把外面的皮咬了一层,在热水里洗了洗,开始刮韩景宇的胸口。
韩景宇一身的衣服都被剥光了,半个身子被被子裹着,露出半个胸膛,钟源握着生姜在他胸口刮,那是下了力气的,韩景宇本来白的惊人的皮肤下慢慢透出绯红的颜色来,顺着他的胸口一路延伸到脖颈。
慢慢的,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韩景宇突然咳嗽了一声。
钟源动作顿了顿,把他翻了个身,抓着生姜给他擦背。
他房间里站满了人,门口那边儿还站了许多个新兵,都眼巴巴的望着里面。
韩景宇整个上身都浮出了嫣红,钟源又用白毛巾给他擦了一遍,才把被子重新给他盖上。
外面的人见到钟源这个动作,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军营里死了人,责任肯定要叫一些参与此事的人担着。
钟源把被子给韩景宇盖上之后就站了起来,他心里现在浮躁的很,无意识的用手扯了扯衣领,然后对旁边忙活着的人说,“行了,让他休息几天,出去吧。”
那些个老兵听到钟源这么说,都跟着退出去了。
门口还围着一圈新兵,钟源看着他们一个个的模样,嘴角突兀的往上一掀,“站在门口干什么,我让你们解散了吗?”
站在门口的新兵呼啦一下子全部散开了,一个个站回了原地。
钟源走过去,他也一句话都没说,就跟刚才失态吼他们的事儿不是他做的一样。他好像并不准备再追究这件事。
跟寻常一样的体能训练,钟源竟然也没有刻意刁难他们,但即使是这样,对那些个已经饿了一天过来的新兵还是一场煎熬,等到解散的时候,钟源又叫他们集合起来,那些个心虚的人心里都是齐齐的一咯噔。来了,钟源终于要开始下手段整治他们了!
钟源双手一背,目不斜视,他这副带笑的模样竟然比平日冷肃的模样更为瘆人。
“梁同学昨天淋了雨,生了病,我给他批半个月的假休息,在这半个月里。”钟源目光轻飘飘的落到了路寒祁身上,“路寒祁。”
一直垂着眼的路寒祁抬起眼来。
“这事儿是你引起的,照顾梁同学的事,你不会推辞吧?”钟源眼中已经透出咄咄逼人的味道了。
路寒祁不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他现在心里复杂的很,他本来没抱害人的心思,却没想到差点将人害死。这是他该做的。
那些个等着钟源后招的人心都还是悬着的,没想到钟源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喊了一声“解散”。就此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这件事处理的太轻描淡写,更叫一些人心头不安至极。
解散了的新兵一窝蜂的往食堂挤,在饿了这么久之后,那黄皮的包子在他们眼里都是美味。路寒祁也饿了这么久,他站在场地上动都不动一下,跟他关系近的几个人过来叫他,“路少,去吃饭啊。”
路寒祁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扭头回了寝室。
“奇怪,路少这是怎么了?人又没死。”
他们的语气如此疑惑,好像人没死他们害人的事就不算错事一样。
韩景宇中午就醒了,那只杂毛狗卷成一团缩在火炉旁边,被打湿的毛慢慢蓬松起来,将它丑陋的模样修饰的有了几分可爱。它昨夜也是淋了一夜的雨,睡着了还一个劲儿的打着响鼻。
韩景宇从床上坐起来,他身上盖了两层被子,已经被捂出了汗。他身上被扒下来的衣服晾在火炉旁边,已经干了不少。
门板外面是喊号子的声音,那声音透过薄薄的门扉传到韩景宇的耳朵里。
韩景宇光着身子站起来,走到火炉旁边,将那已经烘干的衣服拿下来穿到自己身上。外套都还没干,韩景宇就穿着白内衬站在火炉旁边。
他受伤的手已经被绷带包扎起来了,不过那包的实在是太丑了,硬生生将那漂亮的手包裹的如同一个粽子。
缩在火炉旁边的小狗突然醒了,看到韩景宇站到自己面前,弱弱的叫了一声就站了起来。
韩景宇看到它叫了,用手把它捞起来抱到怀里。是钟源把它放进来的,这只狗那么小,淋了场雨,要是再丢在屋子外面八成就活不了了。
小狗舔了舔他的手指,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望着韩景宇。
韩景宇揉了揉它脖颈上的皮毛,他的动作和模样都是一样的温柔。那是他很久都没有展露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