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第十圈的时候,桑平有那么点喘了。第一名比他领先了半圈,第二名和他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桑平跌破眼镜地位列第三。
刘爽一改之前的兴致缺缺,走到桑平要经过的地方,等桑平迎面跑过来,插着口袋,一脸笑意地说道:“行啊你。”
桑平偏过头,看着刘爽精致的脸,呼吸一窒,从脚底升腾起一股热浪,打得他措手不及。好在身体的反应总是凌驾于意志之上的,不过一瞬,桑平就跑远了。
男神男神啊喂!!!
桑平大大地笑了起来,好像之前所有的压抑都是为这一刻铺垫似的,他简直心花怒放,恨不得脚下安一对风火轮。他在最后半圈发力冲刺,把第二名甩在后头取而代之,在一片欢呼中夺得了小组第二。
他跑离了赛道撑着腿喘气,心跳快得不可思议。汗水浸透了他的白衬衫,甩两下头发能甩出水滴。他持续了这个状态很久,直到眼前出现一双帆布鞋。
桑平仰起头,看到刘爽兴味盎然地打量着自己,啧啧有声道:“真想不到。”
刘爽的啧啧实在有损男神的风度,脸上的神情亦带着一股似笑非笑的邪气,明明是一身小清新打扮,却非要摆出街头小痞子的腔调。
桑平望天,以刘爽对自己的怨念,他能有这副态度就已经很是宽宏大量了。于是,桑平特别欠扁地说:“爽哥,今天见我没摔诶?”
刘爽的神情为之一变,整个人像是误食了二两黄连,恨恨地瞪了桑平一眼,走了。
为什么会觉得他生气的样子都这么正中红心?果然是没救了。
桑平想。
在你总是期待着一天快点结束,新的一天赶快到来的时候,时间却像是扯不断的蛛丝,一分一秒都显得粘稠漫长。桑平的母亲和一个女的打架,推搡之间,把对方弄伤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医院。桑平为了省钱饿一整天,再把肚子留给打工的饭馆。
桑平觉得自己能够忍过去,实际证明,他高估了自己。
未到中午,他就已经饿得不行。
桑平放下笔,对同桌说道:“我出去一下。”
无非是为了掩饰看到前面女生吃东西都快流口水的尴尬。
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桑平晃去卫生间。是真的晃,长期的饥饿让桑平几乎是头昏眼花。
“喂,你往哪走啊,那是女厕所!”不期然被人抓住了胳膊。
桑平的反应慢了半拍,回过头仔细分辨,才发觉居然是刘爽。
他怎么来了,是过来找他的朋友吗?
桑平胡思乱想着。
“嗨,刘爽。”桑平尽量放出一个笑容,刘爽看了直皱眉,桑平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吗?
桑平感觉自己似乎又瘫软了站不住,顺势就反抓住了刘爽的手,接对方的力气勉强站住。
刘爽感觉到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忽然这力道又重了起来,桑平完全是把自己的体重压在刘爽身上了。
!
明眼人都看出了桑平的不对劲,刘爽的一个好朋友问桑平道:“桑平,你咋了?”
“没事儿,我就过来上个厕所。你们聊。”
桑平松开抓着刘爽的手,离开后下脚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人为什么活着?既然活着这么难堪?
桑平眼里满是泪意,抬起头又压下去。脚步一顿,转身往楼下走去。
刘爽的眼神其实一直追随着桑平,看到桑平进去厕所很快走出来下楼,对朋友说道:“我去看看那家伙。”
就这么撂下我们了啊喂!
桑平倚在教学楼后面的一棵梧桐树上,很好找。
人情绪不对,刘爽能感觉到。
刘爽放慢脚步走近对方,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黄鹤楼,抽出一根,递给桑平。
桑平笑笑,接过,说道:“我不会抽。”
刘爽抽出一根塞进自己的嘴里咬着,说道:“这有什么不会的。”
刘爽动作娴熟地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地抽了一口,将烟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把打火机抛给桑平。
桑平学着对方的样子把烟点了。对于烟这种东西,男孩们或许都有着天分。
桑平的手指细瘦修长,搭配洁白的衬衫,加上因为弓着腰而微微露出的腰线,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性感。
桑平抽了几口,马上被打回原形,咳得不行。
刘爽被成功愉悦到,哈哈大笑,揽着桑平往学校外面走,说道:“走,我们吃饭去。想吃什么,我请你。”
刘爽误打误撞,解了桑平的燃眉之急。
后来桑平也经历过一天只吃一顿饭,却从来没有感到那般的饥饿过。
与桑平交往多了,刘爽发现这个优等生真是非常的有意思。说话没有一句真的,而且特别能说,舌战群儒都不为过。但据刘爽的朋友了解,这位素有数学天才高手之称的优等生是沉默而冷淡的。
刘爽当然不会娘们唧唧地去问人家为什么,即便是问了,桑平也会半笑不笑地反问回来,说道:“你觉得呢?”
刘爽不愿去自讨没趣。
时间倏忽而逝,又一个桑平又爱又恨的节日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