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石从最简单的教起，刚才那一种道具，是一次性使用的。还有更复杂的，他也一步步细化给众人。

复杂是真复杂，但在这里的没一个是脑子蠢笨的。

玉石道具的制作方法，之所以在十城中神秘罕见，并不是因为它难学，而是因为它被贵族们心照不宣的垄断了。

会这些方法的匠人，大多都是贵族名下的奴隶，被严严实实控制着。

现在归琴打破了这种心照不宣，让人事无巨细地教授给席恩他们。这种毫无遮拦的态度，让席恩几人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都掌握了[道具制作]这个技能。

这时也差不多到了告辞的时候。

几人对拙石道了感谢，没多说几句话，拙石就已经不胜惶恐地再次弯下腰杆，打住了他们的谢意。

生活在开明民主的联邦的徐迪简直看不惯游戏中的奴隶制度，小声嘀咕着原始野蛮霸道强权，把对拙石的感谢与钦佩的话语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席恩抬手拍了拍徐迪的肩膀：“相信归琴和秦漓。”虽然现在还举步维艰，但秦瀛城必会有所改变的。

他抬眸看向等候在一旁的秦四，正想招呼人过来，今日的一行就算结束了。但在看到秦四时，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扭头问拙石：“拙石师傅，你会做玉甲人吗？”

“不会，玉甲人。”拙石回道，“木甲人、金甲人，都不会。”

“有会制作这些的师傅吗？”席恩再问。

拙石摇头：“只有贵族大人，会。”他顿了顿，看了席恩他们一眼，又补充道，“千流城的贵族大人们，会。”

千流城啊……据说千流城擅长武器打造，席恩还听过“剑之所出，必从千流来”这种话。

甲人的制作方法，看来是完全掌握在贵族手中。

这也难怪，甲人可以是源源不断的战力，哪怕是被控制下的奴隶掌握，贵族们也是不放心的吧。

得到了答案，席恩扬起一个真挚的笑，代替了道谢。拙石怔怔地看着他，麻木的眼眸有一瞬的清明，像是看到了那些玉石与工具一样，闪着亮光。

也只是一瞬。

秦四得到了结束的讯号，大步走过来，领着席恩他们离开。

徐迪跟着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拙石垂手站在凌乱的角落，木木愣愣地目送他们离开，没什么表情，眼睛空洞无神。

“为什么不能把他们放出去？”他小声问，“我不是说解除他们的奴隶身份，我知道这个很难……我是说，他们被困在这里面多少年了，现在让他们出去见一见蓝天白云，看一眼青山绿水也好呀。”

“奴隶的身上都设有禁锢。飞鸟营地的奴隶一旦离开营地范围，就会自动陷入昏迷。”秦四认真地解答他的疑惑，“城主想过，掀开营地的四壁与顶盖，让外面的风吹进来，但营地的材料源自千流城的昆吾山石，坚不可摧。”

徐迪愕然：“就，就没别的办法了？”

秦四摇头。席恩却点头：“禁锢也是人设计的，能设下，自然也能解除。”

徐迪眨眨眼，一拍双手：“学长说得对！”

辛德也重重“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时辰生左右瞧着有趣，也拖长了声音带着笑：“对对对，简直有道理极了。”

席恩笑着扯了扯他的小揪揪，干嘛学徐迪那种崇拜的语气，听得他背脊都麻了。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飞鸟营地这顶大罩子。

从门口出来，被阳光重新照在身上，那温暖似乎都久违了——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附着在身上的陈年的寒意，仿佛是怨气凝成，缠绕在四肢手足，被带出了营地，再被阳光所消融。

徐迪在阳光下打了个哆嗦：“里面怎么这么冷？”而且他居然现在才感觉到。

时辰生眯起狭长的眼眸，声线幽幽：“你不会想知道的，小学弟。”

徐迪从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了幽灵出没的氛围，又吓得一抖，缩到了席恩背后。

席恩笑着拍拍他的肩作安抚，一边回头看灰白的营地，紧闭的门扉。

这个营地的过往，定然不像是他们今日所见的空旷冷清。

这里面吞噬过无数人的感情、生机与希望，有黑暗陈腐的东西在经年累月中发酵。那些被吞噬之人的血液、哀嚎、悲泣……侵染了每一寸土地，于是每一个角落都缠绕着挥之不去的恶意与怨气。哪怕时过境迁，其中的阴冷也是不会消退的。

感受着阳光跳跃在皮肤上的温度，席恩轻轻呼出一口气，阳光可以驱散这冷意。

营地需要阳光照射进去。

“去找归琴接任务吧。”他笑起来，“来自城主的任务，玉石道具的奖励会不会多上几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