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还给你!谁稀罕!”归兰一把将衬衫扯开,似乎听到仅存的几个扣子光荣牺牲的声音,把衬衫恶狠狠地甩在床上。黑色内衣藏不住呼之欲出的饱满,两轮满月并生,一片明亮的月牙白,是一番好景致。
归兰瞪了林逸人一眼,依旧踩着高傲的步子,像只斗胜的大公鸡。
手放在门把上,冷冷的门把让归兰有些迟疑。林逸人慢悠悠地走来,却不走进,靠在墙上看着她,面色冷峻,看新闻联播都未必有这般严肃。
“混蛋!”归兰等了几秒,那人的脚步半步也不肯再动,然后索性装作不见地把眼瞥开。
归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裸露的身体,眼一闭,手却始终无法使力转动那门把。似乎能感受到那人的眼神又压过来,如同压了一片阴翳的黑云过来。
算了。一个人若不在乎你的性命,在她面前寻死觅活也是没用。
“好了,别闹了。”林逸人看到归兰的手一点一点垂下来,嘴角流过一抹笑意,靠近两步,将手递给她,搭了个台阶。
归兰没有搭理她伸过来的手,心里有些堵着,靠在门上闷闷地不出声。
眼前这张脸,还是几分陌生的。人都说相由心生,这女人眉毛细细,眼角弯弯,眉眼都温柔,却丝毫不妨碍她的从容不迫和高高在上。
“如果你想继续闹,我不介意。”林逸人没那么好的耐心等着归兰服软乖乖递过手来,干脆地缩了回去,“反正叫你来,不过是嫌屋子太静了。”
归兰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估计你这脾气也找不到——呃,情人。”归兰一时不知道要说“男人”还是“女人”,看着林逸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好奇猫挠得心里痒痒。
“你还真是……算了。”林逸人无奈一笑,又环起胳膊,本瘦削的肩膀更显得窄了些,却偏偏撑了件端正的衬衫。
看着女人不过二十多岁,却这么有钱,不是富二代,就是算尽了机关才飞上去。而一个年轻人,若机关算尽,处处小心,步步为营,本就怪可怜的。更尤其,是个年轻女人。
归兰安稳了。这世上,谁比谁可怜呢?最可怜的一定不是穷人。
床单换过。归兰一眼瞥到床上,床单又浅灰色变成了墨蓝色格子,被子也换了套新的。
“只是刚好需要换洗。”林逸人发现归兰的视线定在床单的上,恐怕又多一番口舌之争,便简单地添了一句。
而归兰发现了,那张结了层冰的眼眸里,分明是藏着解剖刀吧!
“对了,你做什么的?”年轻有为,冷清。
“和名字一样。无业游民。”林逸人答得随意。
归兰有一种智商被鄙视了的感觉。无业游民?宝马?招妓?哄小孩呢?
忽然,一道音乐悠扬而来,优雅地划破了这尴尬的静。归兰诧异,竟是上海老歌。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林逸人把手机贴在耳上,眼神飘忽。
哭的时候,恼的时候,恨的时候,笑便是一种莫大的自虐,过分要强的自虐。
林逸人在笑,有强抑着愤怒的声音,强忍着落寞的眼神,可是她在笑。归兰愣了。
收了电话,林逸人对着墙壁沉默不语,仿佛要被吸进那一片白中,乌黑的眼里蒙着一层灰。
疑惑,好奇,都抿作一笑,归兰迎上去扶住林逸人的肩,把她按在椅子上:“你竟然喜欢那个年代的上海老歌!”
“还好。”心不在焉。
“我会唱《天涯歌女》,想听么?”
“演什么《色戒》。”
归兰怔,然后“噗哧”笑出来,笑得身子后仰,不自禁得坐在床上,用双臂在后撑着床。林逸人皱了皱眉头,任归兰笑了个够,自己却收敛起神情,嘴一抿,沉默。
归兰斜起眼角打量林逸人那张冷冰冰的脸,愈发觉得有趣。她竟讲了句玩笑话,还是带颜色的!
真可谓:人不可貌相,闷骚不可斗量。
“笑够了?”林逸人冷飕飕地冒出一句。
“笑够了。”归兰抽了口气,坐正了,视线放在林逸人交握的十指上,“既然你还能开玩笑,那我可就直接问了。”
“嗯。”
“你用我来气你的女朋友。”归兰说了一句陈述句。她清清楚楚地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是个女人。
“休息吧。”林逸人暼了瞥嘴,自己站起来,“别忘了先洗澡。”说着,不给这句话有半分歧义的机会,自己走出去了。
门“啪嗒”合上,归兰看着白刷刷的墙壁白刷刷的灯,眼神暗下来,好像也染上了这里的孤寂和阴翳。
打了电话重新定了间房间,在楼道的窗边俯瞰川流不息的车辆,没多久,王楠来了。
王楠把钥匙递给林逸人,又给了一支烟。林逸人通通接过:“怎么是你来了。还不休息?”
“老板。”
“在公司喊林总,在外头喊老板,没人的时候喊名字。这可是你自己认的规矩,怎么自己现在倒自己破了?难道我最近真是越来越难说话了?”林逸人想起归兰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禁摇摇头。
“当初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在哪混呢。”王楠点起烟,却没有抽,“一晃儿大家都老了。”
“老同学,无事莫煽情,徒增烦恼。”
“烦恼的是你。”王楠指指远处的房间,“我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林逸人不说话。
“若不是那事,你和赵臻应该是好好的吧。不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