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林逸人的眼睛晶晶亮的,夹着泪光就专注温柔地看着她,归兰一瞬间觉得林逸人其实什么都知道,自己深藏的那点小心思在那双眼睛下□□裸地都摊开了。归兰觉得心里空虚得很,急躁地想填满,想让那眼神就真的是属于她的,想再亲密一点,再亲近一点。
“过去的都会过去,留下的才是真的。林逸人你这么好,会有人一直陪着你的。”归兰脑袋一热就说出来了。这话存了不少私心,心虚得不得了,暗暗骂自己,人家刚失恋就没羞没躁地说出这样挖墙脚的话来。不安地拿眼偷偷瞥林逸人,生怕林逸人露出一丁点抗拒的神色。
林逸人这时候大概伤心得脑袋都迟缓起来,没什么反应,只淡淡一个“嗯”字。
归兰有点失望,云雾拨开,月色明朗了些。归兰看见桌角伶仃的酒瓶子,自己倒想捞过来喝个大醉。
林逸人叫了王楠过来送归兰回家,归兰知道林逸人还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顺从地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眼睛里的不舍都像淹了金山寺的洪水。
承载着林逸人回忆的行李箱,林逸人叫王楠处置好。王楠一时间有些难办,归兰朝他使了个颜色,到了车子上,归兰理直气壮地就向王楠伸手要了过来。
原本繁华的地段因着夜晚空旷起来,一路上车都开得飞快。归兰靠窗坐在后座,一路穿过灯光和树影,穿过明明灭灭的光,归兰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覆着疲倦的心事。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归兰就让王楠把自己放下了车,出了狭窄的车厢,归兰呼吸了好大一口冷风灌进肺里。归兰心里跟塞了铅球一样沉,沉得要把心脏从胸口拖拽到脚底,拖着有些沉笨的行李箱,倒也不觉得沉了,蜗牛一样慢慢走着。
快十点,小区门口连便利店都关了门,就路边一盏小灯孤苦伶仃地亮着。一个老太太坐着小板凳,坐在停在路边的车旁,面前是一张包袱布摊着一些手纳的鞋垫。归兰过去了,蹲在老太太面前,笑得甜:“老奶奶,这鞋垫怎么卖啊。”
“五块一双。小姑娘要不要来一双。”老太太笑起来就皱了脸,兴许是很久没见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了,“看看,看看。”
归兰伸手往包里摸,就摸着十块钱:“拿两双。这个花好看,我还喜欢这个浅蓝的,厚实。”
低头挑着,归兰忽然问:“您什么时候回家呀?”
“我就住在这附近,一会儿就回。”老太太知道这个小姑娘是好心,呵呵地笑着。
包里揣了两双鞋垫,归兰继续拖着行李箱一点一点走。
归兰知道自己还得拎着这个笨箱子走上好一段路,还得想办法拖上楼。心下有些疲倦,停下来抬头看夜空,寂寥的星星还散落在天幕,跟林逸人家门口的差不多。
归兰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夜晚是好是坏。只觉得冷的湿的风让她有点冷,衰弱的光让她有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