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久前来找过师父,充满恨意的找来。师父不打算与她追究,似乎想斩断过往尘缘了。就是不晓得对方肯不肯罢休,如今她正是丹天教的教主,名叫赤琏。」
月湛清喊道:「是她!她徒弟抢了我东西,那个臭婆娘。」
桂元洛觉得越说越心烦,将符纸和笔搁下,躺回床上说:「我想躺一会儿,不聊了。」
「噢。」月湛清转身,骂骂咧咧往外头跑,准备进城去找那个叫莲禾登的女人讨回失物。他没料到的是丹天教消失在京城,别说教主及教众,连教坛都看不见,而这只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问了附近好几户人家都不知情况。
月湛清跑到土地公庙问个明白,才知道原来前一日亥时京城上空出现许多红霞,无数光点朝东北方飞行,可能就是丹天教往东北移动。矮短的土地公被月湛清拎起来问话,祂踢晃双脚慌忙猜测:「我看他们的去向,九成九是朝中界山啦。」
「中界山,又是中界山。」月湛清手一松,土地公连忙抓起掉了的帽子溜走,他食指和中指卷起,用中指的指尖戳了戳额头闭目思考,打定主意後睁开明亮双眼,展笑道:「反正中界山是一定要去的,在这之前就到京城的妓馆开开眼界吧。哈哈哈哈。」
而答应悬恒派要和朝廷交涉,让官兵不再追捕悬恒派师徒的沈笑已经返回沈府。沈家已经放弃要求沈笑上进,只求他不要在外头做什麽招人口舌的事,丢光沈家颜面,其他的一概不管,所以沈笑还算过得自在。
沈笑本就是京城人士,深知皇城无法施行秘术,但皇帝所在之处就有龙气,只要循其轨迹一定能找到缝隙潜入。因此他偷来爹亲上朝的官服穿好,将珍奇古董化作供其役使的精怪差遣,自屏风和古玉变化成的两人各自穿着孩童衣裳,虽着男装却难辨雌雄。
入夜之後,沈笑就对他们两个吩咐道:「好好猓我要睡一觉,要是有人靠近立刻叫醒我。」
两名童子躬身齐应:「知道了。」
沈笑在书房坐定,案上燃了柱香计算时辰,面前摆着一幅图,画的是御苑宫宴的景象,以此观想皇城一隅入梦。有人说梦是可以互联的,但梦是混沌蒙胧的状态,没有固定的路线,最容易迷失。
真正藉梦来达到目的的秘术已经失传,只剩下细琐的小法术可窥豹一斑,沈笑是头一次尝试,不知哪来的自信认为定能成功。
香烟袅袅飘升,宛如沈笑的意识开始抽离躯体,肉眼所见的画像在闭眼後更加鲜明真实,他低头看到自己衣摆和鞋履,知道自己顺利入梦,接着便是找寻当今皇帝的踪影。
场景换了几次,最後在唐虹珞还是小公主时的住所发现她跟几个宫女在一起,唐虹珞的样子比现在还年幼,大概刚满十岁,她身上披挂着各种金玉及宝石雕琢的饰品,美丽而沉重,坐在一名貌美的宫女腿上。
她唤那名宫女作亦君,露出谁也不曾看过的笑容,和龙椅上无法捉摸喜怒及爱好的皇帝截然不同。看到沈笑出现,唐虹珞先是诧异,场景瞬间变换到气派威严的朝堂,她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睥睨沈笑,沈笑手握摺扇站在阶下,噙笑望着前方,不与她对看。
「大殿之下所站是何人?」
沈笑无所畏惧,拱手作揖,答道:「敝人姓沈,名笑。」
唐虹珞眉头微拢。「朕认得你,是沈学士之子。」她纤细的手搁在椅臂上,指头轮流起伏,像在思考什麽,又问:「你的事情朕略有听闻,看来不像外传是个疯子,而是名真正的术士。朕顺天命登帝,有护法在,你擅入朕的梦境,就不怕朕让祂们收你元神麽?」
沈笑心想她年纪很轻,但皇帝该懂的事她都懂,便不再拐弯抹角说话,直接讲明:「草民已无官职,无法入宫,实在有一事相求,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说。」
「陛下可知悬恒派一事?」
唐虹珞吁了口气,道:「继续讲。」
「在孔雀镇作祟的并非他们,而是另有其人,正是陛下最宠信的将军,水亦君。但她的背後还有别人,草民曾往来芜阳和京城两地,调查水将军的动向,发现她和丹天教过从甚密。」
「你想说的是将军和丹天教勾结是麽。」
「正是。」
「就算你所言属实,擅自入梦还是冒犯朕。」唐虹珞偏头睇着沈笑,思量了会儿下令道:「你去将功补过,若水将军真是受了丹天教影响,就去证明。若真如你所言,朕就下令将丹天教驱逐出境,废除此教。」
沈笑拱手拜谢:「谢皇上。」
「不过,在这国境之外的事就非朕所管辖。要是有必要,就不择手段让那教主伏法。」
「谨遵圣旨。」
「退出朕的梦吧。」唐虹珞拂袖,她与沈笑即刻自睡梦醒来。
第12章 拾壹
京城不愧为京城,入夜後街巷仍灯火煌煌,犹如白昼。月湛清循那点胭脂粉味儿便来到柳巷花街,站在门首献笑者有男有女,他学沈笑买了把摺扇握在手里逛。
酒楼林立,夹道巷弄还有许多熟客才知的乐子。这种地方对月湛清来说,上流的没钱去,下流不屑去,中等的竞争比乡下激烈,不知哪间才好,月湛清信手把人家花灯下缀着的纸蝴蝶摘下,对它施法後抛到空中,让蝴蝶指引。
这术法是小时候练习操控飞符或法器的小把戏,迷途或寻物时可以用,但不保证灵验,月湛清喜欢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