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吧!”

“我说什么呀?”

“你就说：求女菩萨保佑，夜里睡觉不要拧我……”

“求女菩萨保佑，夜里睡觉不要拧我。”杜铃老老实实照说。

“还有两个字!‘耳朵’!”

杜铃脸红了，一下说不出口。

宝川伸手拧了她耳朵一下说：“说不出就该拧!”

杜铃醒悟地跳了起来，追着宝川就打，说：“你坏!你坏!你骗人!菩萨不拧人，倒是你想拧人!”

两人追逐着摔倒在地上，杜铃按住宝川，在他臀部用力拧了一把，宝川“哎哟哎哟“直叫：“哎呀，你这个女菩萨真够狠啊!”

两人玩累了，在草地上背靠背坐着，遥望蓝天、碧水、大雁。宝川心潮起伏。

杜铃：“宝川哥，你想什么?”

宝川：“小妹，我要是真的离开你——“

杜铃：“我等着你。“

宝川：“三年五年回不来……”

杜铃：“等!“

宝川：“永远也回不来……”

杜铃：“等一辈子!”

宝川：“要是我……成仁了……”

杜铃：“我去为你收尸!同你合一个坟!”

“好妹妹，你怎么哭了?“宝川搂过杜铃，抚慰说：“我说的全是心里话。要是有那么一天，我真的牺牲了，你不必为我收尸，更不应该死。你应该想到：我是为了拯救灾难深重的祖国，为了千百万受苦受难的同胞翻身得解放而去战斗，去牺牲的。为了这一神圣而伟大的事业，已经有多少革命志士抛掉了头颅，洒尽了热血，我们能用眼泪和死去纪念他们吗?不，不能!好妹妹，你听我说，我们的革命事业就像一条川流不息、奔腾咆哮的长河，革命战士就应该像这条河里的波浪，前赴后继，滚滚向前——”

“宝川哥，”杜铃抹去眼泪说，“我明白了!我应该起来和你们一起参加战斗。”

“好妹妹，你说得对呀!”宝川高兴地说，“既要革命，就会有牺牲，如果参加战斗，就不能怕死。”宝川看着杜铃光芒闪耀的大眼睛，继续说：“魏波哥很快就要到南方去了，那里是革命的大本营，我多么想同他一道去啊!我做梦都想到当一名骑兵，向那些军阀卖国贼横冲直撞!把他们像砍瓜切菜那样，斩尽杀绝，消灭干净!“

“那你不是同哥哥一块走吗?”杜铃问。

宝川摇摇头说：“组织决定让我留下。”

“组织?”杜铃好奇地问，“组织是谁呀?“

“小妹啊，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众人拾柴火焰高’，懂吗?就是说，革命斗争，不是靠哪一个人，也不是只靠少数人去搞就能成功的，而是要靠千千万万的群众，组成浩浩荡荡的革命大军，同仇敌忾，万众一心去战斗，才能取得这个伟大事业的最后胜利!我们不是读过那两个大胡子：马克思、恩格斯的《**宣言》吗?上面说的无产阶级先锋队——**，就是这场伟大斗争的组织者和领导者。“

“那我也要参加你们的组织!“

“你不怕死?”

“你不怕，我就不怕!”

宝川热烈地拥抱杜铃说：“你真是我的好妹妹!“

对于杜铃的纯朴、天真和率直，宝川能说些什么呢?此时此刻他深深地觉得身边的小妹杜铃，不单单是生活上相爱的伴侣，而且是并肩战斗的战友，是同志!这对宝川来说，已是一种不可动摇的信念。

黛丽小姐心烦意乱，见邢嗣昌来家后便悄悄地溜出了门。她想到杜铃家去看看，待来到杜铃家时，美嫂、杜铃都不在，魏波更是个遁踪逸影的大忙人，常常不着家的。屋里坐着位大婶，正忙着往木盆里浸衣服呢，见黛丽小姐走进来，便说：“姑娘，您先在屋里坐～会儿，美嫂出去了，很快就回来。“

美嫂?黛丽脑子里又掠过这奇怪的疑念。她向这位大婶“嗯”

了一声，便坐到床沿边说：“大婶，我小妹上哪儿去?“

大婶摇摇头说：“她呀，真是个好闺女，才回家也不歇歇，就整天帮妈干活，叫人真心疼。美嫂今天特意给她放一天假，让她转悠转悠天津，好好地玩一玩。这阵子呀，说不准宝川兄弟领她转到什么地方去哕!“

说着，美嫂回来了，见了黛丽，便亲热上前拉住她说：“闺女，你来了!“

“嗯。“黛丽笑答。

“美嫂，衣裳我都给您泡好了，里面放了漂白粉，等会才好搓洗哪。“大婶说着站了起来。

美嫂感激地说：

“劳驾您帮忙了，嫂子!”

大婶走后，黛丽问美嫂：“伯母，小妹呢?“

“跟她宝川哥去玩了。”美嫂说。她容光焕发，坐到黛丽身边，捉住黛丽的手神秘地问：“闺女，你妈真的喜欢姬妮子吗?”

宝川与杜铃相好，黛丽哪里晓得?她含糊地说：“是的，妈妈像喜欢我一样喜欢她。“

“闺女，我是说您妈不反对……”

“不反对啥?“

“姬妮子同宝川兄弟的事呗。”

“嗯，伯母，是什么事?我还不知道哪!”

“唷，他们俩对上了，你还不知道哪!”

“啊，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黛丽高兴地说，“我妈决不会反对的!“

是的，在这段时间里，黛丽的心神全放在庆生的身上，对杜铃与宝川的关系既无觉察，又不敏感，这是很自然的了。她听美嫂这么一说，自是满心欢喜，弟弟和小妹究竟与她是休戚相关，血肉相连的啊!若是别的时候，她不知该有多欢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