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他理了理短衫,跟着这人出了杂役院。这人一言不发的在头前带路,任仲低着头老老实实的跟着,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任仲偷偷抬眼观察着,领路这人看起来是个书生,皮肤白嫩的紧,三十来岁,穿一身深蓝的长袍,头顶整整齐齐挽了个发髻,一副柔弱文人的样子。听他自己说是专门管理府中少爷们功课的总管,姓王,让任仲唤他王先生。
王先生领着任仲到了一处小院,开了锁,只见这院子里除了三间屋子外,还在周围种了些树,树下栽了些花,建有一座小凉亭,王先生说这叫清雅别致,这些据说珍贵的花花草草在任仲眼中自是一种也不认得,更是不值一钱,心中不屑,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听王先生滔滔不绝。王先生见任仲虽然皮肤略黑不爱说话,一副不讨喜的样子,但面上恭恭敬敬,礼貌也十分到位,自然是十分受用,也就用心的给任仲介绍起来。
这小院其实是,据王先生说,这蒋老爷是经商起家,字倒是识得,有了钱最看不起这些穷酸书生,可是到了后来,这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接触的人愈发的位高权重,蒋老爷才意识到这穷酸有了官位可比这商人要得意的多。故而在两年雇了几位先生专教府里的少爷们读书识字,同时在全国各地收购书籍,建了这,要知道,这个年代,书可是稀罕物件,也不知道蒋老爷哪里来的路子,收了那么整整三大间。书倒是有了不少,可是一直以来雇佣的夫子都自视甚高,不愿整理这成千上万的书籍,收的杂役识字的也极无人整理,只有人定期清洁防止书本腐烂。
“任仲,既然你听过私塾,这的任务便交给你了,这里严禁火烛,你就白天整理,晚上若是有空可以带一本回去研读,整理好了就列份书籍清单,看书目内容是否胡言乱语,是否损毁,若是损毁,抄写一遍检查无误方可入库,你可有什么疑问?”任仲早就料的工作肯定不如听起来那么容易,可也不曾想如此复杂,他可是知道自己的斤两,忙推脱道,“先生,小子只是旁听过私塾,整理这么多古书实在是力不从心啊……”
王先生摆摆手打断他,一脸不耐“我说你行便行!就这么决定了,我每三天会来检查一次你的进度,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那时候问我,别偷懒,蒋府里可不养闲人。”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一共四把和还有两个小木牌,递给任仲,任仲接过还没细看,王先生又开口道,“这木牌是身份凭证,千万别弄丢了,最大的是院门钥匙,剩下的是三间屋子门锁的钥匙。西你不要进入,里面的书可都是价值连城之物,就是弄坏一本你也吃罪不起。这样吧,你先整理中间和东侧,笔墨纸砚都可以去杂事房领取,用你手中的铭牌登记即可,等会我带你去熟悉一下领取的流程。不过这笔墨都是有记录的,你可要节省着用,休得浪费了一丝一毫。如此,上午你便熟悉熟悉环境,下午再开始整理吧。”说罢他拍了拍任仲的肩膀,仿佛又想到什么的样子低头叮嘱道,“小子切记,西可万万不能进入。”
任仲不明所以,只觉得王先生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听起来像是劝诫,实则如同引诱一般,西侧屋子若是不能进入为何把钥匙也给了自己,不给不是更加保险?至于里面的什么价值连城的古书,任仲连想都没有想过,他又不是那些个文人,对那些古书古文感兴趣,私塾旁听主要还是小时候的求知心作祟,这一下过了三四年,任仲也弄明白了这之乎者也与那披发书生关系不大,自然也就对文字失了兴趣。再者说来那书再价值连城也与自己无关,偷来卖钱?那王先生怎么不偷偷卖上几本,还用在这当个总管?任仲揣测分析了半天也不知先生是何用意,只好跟着王先生先去杂事房领取笔墨纸砚,领取的过程也很简单,只要把木牌递给杂事房的管账,那管账就把一个月的笔墨和两块木牌都包好递了过来,任仲双手接过道了声谢。王先生看任仲做事妥帖,礼仪也很得体,不由得点点头,叫任仲不用跟着自己,干自己的事去。
任仲别了王先生,便拿着东西回到了独立的小院,开了锁推开院门,他便径直走向了主屋,开了锁将锁头挂在门把上,钥匙揣好,便向里望去。只见这主屋满满当当的都是书架,粗粗数来也有二十几排,而且这书架极高,任仲伸出手来也只能勉强够到一半,幸好墙边准备了攀爬用的长梯,要不这取书还真是个大问题。
光盯着这些书,任仲的眉毛都打了结,恨不得将王先生臭骂一顿,又暗自懊恼不该出声说自己识字,弄巧成拙。现在想来,村里的孩子识字就是少数,就是识字也是富裕点的子弟,可富裕的又怎会把孩子送来卖掉?自己还真成了这例外。
不过任仲还真是少有的意志坚定的孩子,虽说他本身不喜整理分类读书写字,可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读写,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主屋的书籍都是些有关文韬武略,天道lún_lǐ的著作,任仲很是不喜,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读上一读,偶尔有些人物传记,历史故事任仲便拿回住处仔细读读,久而久之,任仲的阅读速度倒是越来越快,说是一目十行也不为过。读书不成问题,写字可成了大问题,开始时任仲写的整理目录还真是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毕竟他虽然见过私塾的夫子写字,却从未自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