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哂笑起来,“急什么。《道枢》云:‘坐忘者,长生之基也。’从坐忘到炼精化气,只是最基本的一步,称为小筑基,如今你最多只能参悟到坐忘境界,炼精化气就先不用想了。”
“为什么?我资质很差吗?”
“倒不是资质的问题,是你眼下有精可炼么?”阿墨戏谑地瞥了一眼他的胯下,“刚开始炼精化气时,最好在一阳生的状态下进行,小朋友,你可知何为‘一阳生’?”
左景年随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胯下,似懂非懂地涨红了脸:“我已经十二岁,不小了!”
阿墨大笑,捉空在他双腿间摸了一把:“小不小,等你毛长齐了再说吧!”
左景年狼狈地一闪,没躲开,不甘心之下反过来也去掏他下身,两人笑闹着滚成一团。
喘息平定后,左景年枕着双臂躺在草地上仰望夜空,慢慢说道:“父亲留给我的包裹里,是几卷祖传丹书,但他从不让我修习,说是‘老不习武,少不炼丹。’所以你才叫我成年之后再取出来读,对吗?阿墨,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我觉得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朱衣少年将脑袋枕在他肚子上,用梦呓般的声音懒懒道:“我是小左的阿墨——你只需明白这一点就够了。”
时光迁移,岁月迢递,梦中的左景年逐渐从孩童长成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阿墨却始终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左景年觉得有些奇怪,又一想,梦中之事自然是虚幻。但若说阿墨也是虚幻,他却断然不信,一言一笑栩栩如此,怎会是虚幻!他深信,世上某处地方一定存在着一个朱衣金冠、貌若天人的少年,在因缘际会之下,与他梦中相见。
“你走神了,在想什么?”阿墨轻拍勒在腰身上的胳膊,示意身材高大的青年将他放下来。
左景年恍然回神,笑着松手,“没什么,想起你当初教我坐忘的情景了。”
“而今能坐忘否?”阿墨笑问。
左景年汗颜,“打坐时可入无物无我之境,但离与道冥一、万虑皆遗似乎还有距离……不过,一阳生倒是时常能做到。”
阿墨撇了撇嘴:“你那是欲火起而阳勃,哪是静心凝神时自发自动的一阳生!”
左景年有些尴尬地自嘲:“看来我要么资质太差,要么就是与道无缘。”
“证道途径千千万万,不独坐忘这一条。”阿墨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我看你在武学上颇有天赋,若能修炼到巅峰,未尝不能以武入道。”
“等我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再说吧,好在如今体内余毒除尽,功力恢复如初似乎还有所精进……不说这个了,今日我们做什么?”
阿墨一脸神秘,低声道:“盗宝。”
“盗什么宝?如何盗?”
“不急,等时机到了再告诉你。我肚子饿了,走,先吃饭去。”
第7章 巴蛇化龙天劫至,落雷夺宝险身还
“子时将至,差不多了。”阿墨抬起头望望中天一轮圆月,拍了拍左景年的后颈,“小左快走快快走,迟了便要错过好戏!”
左景年运起轻功在崎岖山道上疾步如飞,身负一人仍脸不红气不喘,额上滴汗未出。“你脚程比我快,为何不自己走?”
“我懒得动。”阿墨答得很干脆,“能坐不站,能躺不坐,既有人代劳又何必自己动脚?”
左景年无奈地笑笑,步履不息地又翻过一个山头。
“就在前方的山谷中,看到天象异变了么?”阿墨忽然叫停,伸手一指。
但见远处山谷上空浓云翻涌、电光蛇窜,惊雷震耳一声响胜一声,垂垂累累自云层劈下,不时有高大树木被落雷击中,轰然化作焦炭,俨然一副天怒景象。
奇怪的是,雷云只笼罩方圆数里,山谷之外却仍是月朗星稀、云淡风轻。
“那是怎么回事?”左景年奇道。
“是紫雷天劫。”
“天劫?何人渡劫?”
“一条修炼了九百余年的巴蛇。若它今夜能渡过雷劫,便可化龙飞升而去。”
“蛇真能化龙?”左景年极目远眺,隐约见压得极低的云层下,似乎真有一物于电闪雷鸣中竦跃不止,莫非就是那条想要化龙的巴蛇?
“怎么不能。”阿墨从他背上跳下来,与他并肩而望,“佛经云龙有四生:卵生、胎生、湿生、化生。蛇、鱼等修行有成便可化生为龙。不过鱼跃龙门有涸辙之险,蛇生肢角有雷殛之危,能化龙者万不存一,但为了脱胎换骨直上青云,这些成精的畜生们仍不惜性命,趋之若骛。”
左景年感慨:“畜生善争,人又何尝不是如此。贫者争财,富者争势,权者争更大的权。即使再不争的人,也得在这世上争生存。”
阿墨笑道:“说得好。所以人不见得就比畜生高贵,佛曰‘众生平等’,老子云‘以万物为刍狗’,正是这个道理。好啦,闲聊归闲聊,别把正事给耽误了。小左,你怕不怕死?”
“啊?”
“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什么意思?”
阿墨露出一丝狡黠神色,“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如今有个大大的宝贝,若欲盗取须得冒生命危险,你敢不敢去?”
左景年想了想,道:“我身在梦中,即便死了也无碍吧?”
“此梦非凡梦,梦中身死,现世中亦有性命之虞。”
左景年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道:“既然你特意带我到这里看巴蛇化龙,必有用意,不会眼睁睁见我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