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顾流觞说,只想要她的信任,她只是淡淡的回答说:我试试吧。
而今日,站在那个树林中时,她却觉得心里特别的安定。那三十个弓箭手只要有一个没有被除掉,就足以要了她的性命,可是她当时却没有丝毫的犹豫,毫不怀疑的将命交托在了一个相识不过一月,又身份不明的人手里。
锦绣哪里知道她心里那些弯弯绕绕,托腮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哦,你是说军师啊,军师说她带人先回留城去了。原来那个平城守将私通贼寇,也已经被拿下,押到骧城去请安乐王发落了。”
“你说……她回留城了?”
“是啊,不然呢?”
沈离央眼神一亮,脸上的阴郁也一扫而空,朝锦绣道:“我饿了。”
锦绣替她担心了一天,听说饿了,就知道病应该是大好了,喜道:“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做?”
“这么晚,别惊动大家了,你随便给我下碗面来就好。”
“好。”锦绣匆匆忙忙的站起来,拿起旁边桌上的一个碗,就要出去。
沈离央眼尖,看到里面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叫住她:“那是什么?”
“哦,是下午回来时,军师让人送来的汤药,现下早凉了,没了药性,倒是糟蹋了。”
“拿来吧,我正好渴了。”
“可你不是刚刚才喝了一杯水……”
沈离央脸一黑:“让你拿来就拿来,啰嗦什么。”
?
☆、心动
? 回到留城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当日发生的事情。
只是沈离央一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天说的话倒也不完全都是发自内心,只是想起往事,情绪一时有些失控。
越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内心里就越是暗流汹涌。这些年来,对义兄崔广胜的歉疚一直深深的埋在沈离央的心里。也正因如此,她比任何人都更努力,每天早起带兵操练,晚上处理完各种事务后,还要研读兵书。
她把这些事视为自己的责任,并且尽所能去将一切做到最好,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的心获得片刻的安宁。
这天崔广胜派人送来了一批赏赐,作为对她前些日子连下两城,以及剿匪有功的嘉奖。
沈离央草草看了眼清单,无非是些成色好的玉石、木雕、金银器之类的东西,她对这些素来不怎么上心,便让锦绣拿了几件金银器赏给几位有功之将,其余的都存入库房。
锦绣想得周全,问:“将军不选一件给军师送去么?”
“她恐怕看不上这些东西。”
沈离央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也在那箱东西上逡巡起来。
“看得上,看不上都好,到底是个礼数。”锦绣拿起一件白玉貔貅的项坠,在手上仔细端详了一番,“我看这个倒是不错,意头好,看着也讨喜。”
沈离央看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便说:“这个虽好,却不适合她,我看……和你倒是挺配的。”
“我?这怎么行,这么贵重的东西……”
“我们之间还用的着说这个?”沈离央故意冷着脸,“我拿你当姐姐,没想到你却拿我当外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锦绣焦急的解释,却转眼看到沈离央勾起的唇角,知道自己是被她作弄了,气得推了她一把。
“好了,要是你再不肯收下,就是真的拿我当外人了。”沈离央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我记得萧大哥似乎也有一个这样的,不过一般都是很少戴出来的。”
萧大哥指的便是萧凌云,他与沈离央、葛天辉、葛天辉同为安乐军中的四大将军。萧凌云此人文武双全,颇有儒将之风。早先还在一处时,沈离央的许多兵法方面的问题还是向他请教的。
沈离央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却没想到锦绣听了以后,无端端的脸色一红,低着头扯着衣角。
一个念头忽然在沈离央的脑子里闪现,她不禁瞪大双眼,“锦绣,你上次说的那个意中人,该不会是……萧大哥吧?”
锦绣偏头看着别处,别扭着不说话。
“真的?……要不下次见着他,我去替你说说?”
“你可别!”锦绣又羞又恼,“哪有人这样的……”
沈离央忽然想起锦绣最早投军时,入的就是萧凌云的旗下,后来才转来跟着自己,所以他们两人应该是早就认识了才对。
“嘿嘿,你瞧我不是急的嘛……”沈离央抓了抓头,认真的说:“萧大哥是个好人,你和他一起我也放心了。”
“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锦绣双颊飞红,猛的站起来,飞也似的跑了。
沈离央笑着摇摇头,继续翻看着眼前的东西,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制作精致典雅的楸木棋盘上。
端着用绸布包好的棋盘,沈离央来到了顾流觞住的营房外。她叩了一下门,发现没人应答,轻轻一推,门竟然就开了。
沈离央正因着刚才的事情心里有些乱,也没多想就推门进去,谁知刚走进去就听到一声惊呼。
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眼前的景象顿时令她面红耳赤。
顾流觞披散着头发站在浴桶里,脸上还带着水汽笼罩的潮红。虽然她及时拿起衣服遮掩了胸前,但暴露在外的莹白肌肤还是足以让人晃了眼。
顾流觞见是她,也稍放了心,只羞愤道:“你还不出去?”
沈离央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听见这声质问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顾流觞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