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只要他被毁了内丹,这件事就应该算是了结了。他就可以为了母亲将那些人继续藏在山中,继续用活人血为母亲治病了。
但这算盘被沧黎看得清清楚楚。
现如今,他除了伤人性命之外又多了一个不知悔改的罪名。
蒋仲谷半晌语塞。
他感动于佰陌的孝心,但即便是向善的孝心,也需要用对了方法才是真正的孝,这样伤害别人来尽孝的事终究还是错了,而他不但没有停止的意思,甚至企图瞒混过去。
“……我要渡你,总得是你有了悔过的心……可……”蒋仲谷苦笑了一下,心中堵得难受,也不知道还能跟这执迷不悟的佰陌再说些什么。
倒是沧黎,决断起来就没有蒋仲谷那样为难。
天道轮回,因果循环,并不会因为佰陌心中是要尽孝就能抵消他做下的孽事,即使将他的魂魄拘去玉帝、阎君面前,最后的结果也都会是一样的。 毁去内丹,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能再超生。
蒋仲谷自然是明白的。
可一想到佰陌相依为命的母亲,就再难下手,灌注了法力的桃木剑沉的提也提不起来。
沧黎对于蒋仲谷的心软早有预见,见他迟迟不肯出手,便捏了个诀,打算帮蒋仲谷了结了这一段。
佰陌眼见最后的愿望也破灭,万念俱灰之下化出原型,趁着沧黎还没来得及施法的间隙,凭借龙族的天然法力一跃冲向了还在伤心惋惜的蒋仲谷面前,前爪一把将蒋仲谷抓住,沧黎为保护他而幻出的气泡也随着这奋力的一抓而破碎。
河水在瞬间涌向了蒋仲谷,冲击之下使得他连连呛水。
沧黎心中一沉,他在佰陌出手的同时念咒施法,想要护住蒋仲谷,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眼看着蒋仲谷吐了几口气泡便挣扎不动了。
但此刻蒋仲谷人被佰陌抓在手中,看他那孤注一掷的神情,恐怕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
佰陌的功力对于沧黎来说完全不在话下,但拼死一搏的心态让他在瞬间激发出了龙族的潜能力,捆绑了蒋仲谷这个肉盾,自己无论施什么法术都会在击伤佰陌的同时连累蒋仲谷受伤,新伤加旧伤,又在这河底的强压下呛水背气,只怕到那时蒋仲谷性命难保。
可若不出手,佰陌显然也是要拉蒋仲谷陪葬,时间稍长,蒋仲谷也一样会溺水而亡。
两难之下,沧黎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犹豫了,下不去手了。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舍不得伤了那迂腐、傻气的小道士。
然而他这稍微的犹豫就让佰陌逮到了机会。
佰陌本没想过能一击得手,待见沧黎面色犹豫,没有立即施法伤他,立时明白过来,心念电转,已有了算计。
☆、第 10 章
佰陌本没想过能一击得手,待见沧黎面色犹豫,没有立即施法伤他,立时明白过来,心念电转,已有了算计。
他不再恋战,带着陷入昏迷的蒋仲谷破水而出,飞身往西海方向逃过去。
他并非是想去找西海龙王求救,可既然注定是要永堕无间地狱,心中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的仇怨总是要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时报复出去。
这么多年来,他们母子度日艰难、困苦病痛都是因为龙王的喜新厌旧、狠心抛弃所致,当然没有理由受罪的始终都只有他们母子。
沧黎紧随其后,见佰陌带着蒋仲谷出了水,心中才稍稍安慰,但终究蒋仲谷人还在佰陌手中,想要万无一失的将他救回来,还是要等到恰当的时机出手才行。
好在眼下蒋仲谷虽然昏迷,但好歹已经不是在水底。
龙王府内此刻笙歌曼舞,老龙王的寿宴还在进行着,没有离开的宾客和晚来的客人都聚在大殿内同饮同欢。
原本喜庆欢乐的宴席,却突然被夹带着一道强光的仙法劈开,玉石地面瞬间裂开一道深深的沟壑,底下海沙滚滚而起,清净的水底宫殿一刹那变得飞沙滚石,浑浊不堪。
各路前来贺寿的仙官具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巨大变故惊得愣怔。
浑浑噩噩间,听见头顶厉声一喝:“西海龙王!还不赶快滚出来!” 说话的正是追着佰陌而来的沧黎。
他紧随在佰陌身后,看着佰陌将蒋仲谷就抓在胸前,不敢贸然出手也只能一路追到西海,却哪知佰陌一没入海中就消失了踪影。
他施起法力,也没能在这茫茫海底找到佰陌和蒋仲谷的气息。 心知这是龙王用法器布下的迷障,为的原本是要瞒混玉帝,遮掩自己这奢华的寿宴。 却没想到正被佰陌利用,连沧黎也难以在这迷障中找到他们的身影。
沧黎施法寻了两遍仍是毫无结果,大怒之下,直接劈开了龙王的宝瑚殿。
老龙王好好的一场寿宴被无缘无故搅得乌烟瘴气,自然是觉得脸面挂不住,等见闹事的竟是沧黎,也只得勉强收了一收气势,但终究还是语气不善:“仙君不在上界修行,怎么闲来无事砸我的龙王府?”
“少废话!将这迷障收了,本君要来寻人!”
“这里是我的海底龙宫,仙官精怪有的是,却不是凡人能来得的地方,仙君要寻“人”只怕是找错地方了!不留,不送!”
那迷障是水中至上法宝,连玉帝都能蒙过,他自然也是没有办法,此时龙王态度生硬,显然是不肯收的,如此纠缠下去,蒋仲谷只怕就救不回来了。
他耐性到此为止,不愿再多啰嗦,索性接连几掌,将整个龙宫都劈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