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秋被吓傻了,单薄的身板拼命往后躲,再躲就要嵌进墙里去了。他确实被吓疯了,但是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惊慌。他很慌,非常慌,慌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他紧紧抓住黑狗的手,却无力把他扯开。
黑狗见他脸色都白了,终于松开已经摸到他两腿之间的手,嗤笑一声:“算啦,十个大洋就够啦,窑子里的姑娘够睡一百回的,叶二公子比她们值钱得多嘛。”说完他就转身摔门出去了。
关上门后,黑狗烦躁地摸了摸口袋,只摸出一盒空火柴,这才想起他已经很多天没烟抽了。他往身后关闭的大门看了一眼,沉着脸骂道:“白眼狼儿!”
屋里,叶荣秋的身子无力地从墙上滑下来。他心里被复杂的情绪撑满了。烦躁,恼恨,慌张,茫然……他用力蹬了两下床板,然后用被子闷住了头。
黑狗在外面逛到晚上又回来了,正好叶荣秋一觉睡醒。前两天他们住的都是乌烟瘴气的通铺或者庙宇,今天因为叶荣秋病了,黑狗卖了他的表换了点钱,因此又租了一间好点的房间给他养病。这间房还是只有一张床,不过床比他们先前睡的那张大了不少,也有两床被子了。
黑狗擦了擦身体就上床睡了。没理睬叶荣秋,背对着他睡的。
叶荣秋吃饱睡足,开始后知后觉地心疼起他那块德国机械手表来。他小声问黑狗:“我那块表卖了多少钱?”
黑狗背对着他说:“两块大洋。”
叶荣秋哽了一下,语调都变了:“两块大洋?我爹三十块大洋买的!”
黑狗哼了一声:“特殊时期。”
叶荣秋心疼地嘀咕道:“我戴了两年,睡觉都舍不得舀下来……你卖哪了?等我取到钱,我再去赎回来。”
黑狗说:“李记当铺,活当的。”
叶荣秋松了口气。
黑狗闭上眼睡了。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叶荣秋小声地说:“谢谢你。”
黑狗嘴角弯了弯,这才终于舒心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