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往西,山道崎岖,怪石林立,半天未见半分人影,眼看天色渐暮,我尚未寻得一眼山泉,只道我腹内焦急,脚下疲乏,又恐身后追兵将至,却不得不连夜攒行,直至那连云山脚下,方觅得空气中几丝水灵之息。
顺着那水灵之息往前,却是个边陲小镇,三三两两小爿屋宇,星星点点几处火灯,此刻夜深风冷,山道上不见人迹,我愈往前行,总算到得一处大湖,月色下湖光潋滟,烟波浩渺,比起离灯湖亦不逊色,我心中大喜,正是举步往前,蓦然间身后幽魔息愈浓,耳边破空之声忽起,瞬及竟是一柄血色利刃斜斜划破我衣角,钉于脚下,不及我闪身躲避,那血殇已腾身跃至面前,拦住去路。
却道并非这右护法单独追上前来,他身侧另有一人,来人血色长发,不见束冠,亦未见有任何兵刃在侧,此刻紧随血殇,亦一步跃至我面前,我下意识往后退,来人挑眉看我,开口却朝血殇道,“的确是个美人,难怪君上这么紧张,也难怪右护法起了怜惜之心。。。”,未及他言毕,血殇暴跳如雷,立时出言喝止,而来人并未噤声,只不住冷笑,径自又道,“怎么,我说错了不成,若不是你怜香惜玉,何至于累我夜半疾行,想不到我幽魔族左右护法,今时联手,竟只为了个深宫宠娈,他日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要丢尽脸面。”
丢尽脸面?我听得此言,心中不由发笑,想来自我被困九幽境以来,螭烺以我为耻,现时这幽魔左护法亦以我为耻,却道我青龙衍,水族至尊,一代帝王,早该被耻辱埋没,早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血殇抬手将钉于我脚边的血刃收起,正是与我对面相视,开口沉声道,“随我们回去。”
而我胸中郁结自嘲尚未得解,听他这般言语,不由心头怒起,冷笑不止,只道我已觅得活水,短时间内恢复五成灵力不在话下,就算今时幽无邪亲至,我亦会放手一搏,断不至于束手就擒,现下又怎会随他回去?
而血殇见我半晌没有动静,一步向前,便要扣上我手腕,我侧身躲过,暗自敛神提气,脚下生风,径往那大湖行去,不料一旁血祸又来阻拦,方才不见他用任何兵刃,现时却从袖中滑出一柄血色短刀,直逼我面门而来。
这血祸灵力应不及血殇,奈何身形却更为迅疾,我不及躲避,耳畔几绺发丝径被这血刀削断,散落于地,未及我反应过来,那血殇却出声道,“血祸,君上有令,你莫要伤了他。”
却道血祸闻听此言,身形微顿,略收止了手中攻势,竟不住轻笑道,“不过是几绺发丝,右护法大人这就心疼了?”
眼见活水近在身侧,奈何总不得上前,我心中本已恼怒,如今听他这般轻薄言语,更是火冒三丈,只道幽无邪既吩咐他二人不得伤我,那我便豁出性命去,脚下运力,飞身掠起,直往那大湖而去,却未料身后血祸一把扯过我衣角,幽魔息如同毒蛇吐信般顺着那衣角往上缠绕,而现时我性躁如火,手中瞬及凝起青芒,径将这衣袍一剑割去数分,反身直往湖中跃下。
湖水深寒,于我却如同龙池太液,琅嬛琼浆,那水灵充沛,漫溢于我四肢百骸,灵息源源不断,输注于我心脉之中,只道我灵力渐长,不觉神清气爽,通体舒畅,而血殇血祸亦化为幽魔息潜入湖中,丝丝缕缕缠绕身侧,我提气调息,翻身凌波于湖面之上,一时间白浪滚滚,千波迭荡,他二人退至湖岸,见我周身水灵环绕,光华愈盛,那血祸满面讶然,不由惊声道,“龙息?”
算他还有见识,尚识得水灵龙息,我挥袖将身侧水灵凝为青光冷龙,任其翻腾不休,而血殇见此,眉峰深锁,一双血刃直指我,张口却道,“既是我血殇疏忽,让你走脱,那么今日无论如何,定要将你带回九幽境!”
说着他跃上浪来,近身缠斗,而我催动冷龙缚于他双刃之上,不住卷绕收紧,几经交锋,那血殇始终不得近前,他眉间益发急色,直将一双血刃浸渍幽魔息,攻势愈加凌厉,现时我虽得水灵调息,灵力大涨,奈何这血殇亦非等闲之辈,再加上一旁血祸亦踏浪而上,青光冷龙被双股幽魔息所缚,身形渐缓。
我意在脱身,并不恋战,只化去冷龙之形,将水灵拢于掌心,转身便往连云山而去,未料血祸一步赶上,袍袖中短刀毕现,血光暴涨,生生横于我面前,不及我后退,又道身后血殇紧逼不舍,幽魔息愈浓,如此境地,竟是腹背受敌。
我心下暗道糟糕,这幽魔族左右护法灵力仅次于幽无邪之下,身形迅疾,出手狠辣,我刚刚恢复五成灵力,不及缓息调养,对付他们实是棘手,而他二人得幽魔君主之令,此番不将我绑回九幽境绝不会罢休,如此这般,必是一场恶战,而输赢胜负却难预料。
如今尚处于幽魔族境内,我若久战倦怠,更为不妙,现时但求速战速决,只要能翻过连云山,一切方有转机,而血祸见我略有分心,血刀紧逼而上,抵于我胸口之处,我低身避过,不料身后血殇竟一把扯过我的胳膊,幽魔息自手腕而上蔓延,直将我全身紧缚,我心中大惊,忙唤出水灵相抵,手中亦凝起青芒,却道此番是背水一战,能赢,不能输。
我挣脱血殇束缚,反手一剑直往他面门袭去,而血殇面色阴沉,使一双血刃堪堪架住青芒,一时间相持不下,而我生恐血祸发难,丝毫不敢拖延时间,忙撤回青芒,转身欲往连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