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道:“若能得楚先生青眼,妾身愿为先生赴汤蹈火。”
“多谢柳妃娘娘抬爱,楚某担当不起如此厚爱。”
柳妃紧抿着双唇,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道:“因为长公主的缘故吧?的确,她能给你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东西。”
楚休展颜一笑,道:“她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话语,落在柳妃眼里、耳里,简直是这世上最大的羞辱。但凡给她带来羞辱的人,她都不会放过,一如曾经的皇后,以及现在的长公主。
柳妃不想再听,转身向梨华院的门口走去。当她刚要迈出梨华院时,突然见到东一公公正带着一队侍卫向她走来。
东一笑眯眯的道:“呦,这不是柳妃娘娘吗?听说前几天长公主让您闭门思过,怎么在这见到您?您这身打扮还挺合适的,您啊,好好的娘娘不好好当,就是个贱婢的命嘛。”
柳妃一阵气结,道:“本宫不与你这阉人计较。”便想绕开东一。
东一却一手拦住柳妃的去路,道:“娘娘说的有道理,可是阉人的日子也得好好过不是?您这是为了什么就不能消停过日子呢?”东一收回手臂,做了一个引路的姿势,道:“长公主有请,柳妃娘娘起驾吧。”
此时柳妃心中才开始感到害怕,提高声音道:“滚开,死太监!”
东一一手牢牢的握住柳妃的手腕,手上的力气毫不含糊,笑道:“柳妃娘娘说的是,不过老奴倒有一句话要提醒娘娘,就算身为下贱也得活出个人样儿来,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可柳妃娘娘却自甘往下贱走,别说老奴,长公主也拉不住您不是?”
柳妃手腕上很是吃痛,却听见东一提起长公主,柳妃面目狰狞却忍不住想笑,道:“我自甘下贱?不若东一公公一同与我回梨华院看看,再带我到长公主面前论一论到底是谁一厢情愿?到底是谁自甘下贱!”
东一嬉皮笑脸,道:“也好,免得柳妃娘娘还心存幻想,也算老奴做回好人。”说着,东一拉着柳妃又掉头回到了梨华院,可是此时的梨华院却只有满眼宿妆残粉,连个人影也无。
柳妃忽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着被扭得生疼的手臂,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没有人肯珍重她,所有人都在欺骗她、利用她,再弃她如敝履。柳妃道:“东一公公不必再扶着本宫了,本宫自己能走去摇光宫。”
东一忙放开手,应道:“哎,哎,这就好,这样最好。”
柳妃站直身体,抹去脸上的泪,挺胸抬头的迈出摇光宫。东一身边的笑太监却不乐意了,道:“公公真是好性儿,如此不识时务、不知眉眼高低的人,更何况她竟敢和长公主针尖对麦芒,公公何必对她如此客气!”
东一回头看了看那稚嫩的脸庞,笑道:“小兔崽子,人活一世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事事聪明、时时警惕,等你出错的时候,若有人肯提点你些、宽容你些,你就给你东一公公记住,那是你人生大幸。”说完东一举步跟上,小太监撇撇嘴似懂非懂,也急忙追了上去。
今日风清云淡,摇光宫里一片寂静,苏缘此时只是静静的看着前方,面上没有表情,仿佛这个世界只是一片虚无。可是熟悉长公主的人都知道,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摇光宫里的人都不觉得放轻脚步、减少走动。
殿外突然传来稀稀落落的脚步声,苏缘深吸了口气,便看见柳妃走了进来,向她行了礼,却没用她发话自己就站直了身子,道:“臣妾身体不适,请长公主赐个坐吧。”
苏缘点了点头,柳妃慢慢的坐在了侧下首的梨花木椅子上。
苏缘并不看柳妃,道:“本宫记得前几天叫柳妃在自己宫中好好闭门思过?如今怎么穿成这样出现在宫中禁地?”
柳妃抚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轻蔑的笑道:“宫中禁地?原本是这宫中最富丽堂皇的地方,怎么就成了禁地了?”柳妃望向长公主,却发现长公主根本没有要看她一眼的意思,便自顾自继续说道:“无非就是因为那是当今圣上、你的好弟弟手刃自己三个亲叔叔和所有堂兄弟的地方罢了!那里见证了那个叫苏玄的人是多么的暴戾恣睢,那一院子的精致可爱就愿意看见你们这些冷酷无情的人吗?呵”
“柳妃这是与皇后患上了同一个毛病吧?”苏缘道。
柳妃也不再看着长公主,道:“我哪里配与皇后患同样的病啊,皇后也算傻人有傻福,皇上不待见她,可是你看刘相在朝堂上上蹿下跳的样子,那是拼了老命也要保护自己女儿周全的,臣妾,哪有那种福气!”
“可如今看柳妃娘娘这架势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柳妃出了一口气,道:“臣妾这样的身世,只能自己搭救自己。”
“虽然本宫不知道柳妃打算怎么搭救自己,却看得出来,柳妃是个刚硬的性子。柳妃,你可曾经真的爱过什么人吗?父母、兄弟,或者,楚休?”
柳妃咬牙切齿却偏硬挤出笑容,道:“父母视我为工具,那两个庶出的野种也配做我的兄弟?”
“那楚休呢?”
柳妃低头,道:“他是唯一给我温暖的人,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期盼。”
“可是你却不遗余力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臣妾说的话句句属实,长公主向来聪慧过人,这次不会被一个男人给蒙骗了吧?”
苏缘笑道:“柳妃,你过犹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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