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有风平浪静,有狂风恶浪,希望江河一泻千里,却常常有旋涡和急流;宛若在梦中行走,在梦中生活,更像一株大树,就算高达千仞,依然会叶落归根。
半个小时过去了,显贵还是一动也不动地坐在原地,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此刻,他想了很多:关于给社员群众分粮这件事,他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因为,他太爱脚下的这块黄土地,太爱玉湖坪大队那几千名父老乡亲了。他想让他们结束挨饿的日子,玉湖坪大队的小伙子们都能娶上媳妇儿,不再有“单身汉”。有什么办法,能让乡亲们的利益最大化,甚至保护住玉湖坪人的利益。
至于组织上如何处理自己,这两天,他也曾想过。不过,只是一瞬,很快就自己否认了自己。
“显贵,蔫(你)出来透透气哈(啊)。”王仲漾社长在门外喊道。
显贵只顾发呆,根本没有听见王社长在叫他。
他想:一个人,如果没有经受过坎坷泥泞的艰难考验,怎能知道行走在阳光大道上的欢悦;如果没有经历过风霜雨寒的黑夜,怎能体会到风和日丽的可爱;如果没有受到过挫折和磨难的考验,怎能分享胜利和成功的喜悦。他相信:挫折只是暂时的,不会长远。
“汪股长,完(我)觉得蔫(你)今格儿(今天)做得有点儿太过。”庹施云对拍拍汪正鹏的肩膀说。
“是哈(是啊),当时完(我)欠考虑。”汪正鹏说。
“完(我)分析了一哈(一下)。”庹施云停了一会儿说。“其实,蔫(你)刚才格儿(刚才)欠考虑,也不是蔫(你)的错。”
“乃是乃个的错哈(那是谁的错啊)?”汪正鹏疑惑地问。
“是职业病的错。”庹施云说。
“哈……哈……哈……”
俩人相互朝对方的胸口,轻轻地击一拳。接着,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俩人哈哈地大笑起来。
“汤书记,蔫(你)出来透透气哈(啊)。”张翔华副社长站在门外喊道。
显贵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哪能听到张翔华副社长喊他的话呢。他想,在挫折面前,在茫茫的人生路上,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用理性的思维去判断、去思考。
他在脑海里,重复着和汪正鹏吵闹的情形,觉得是自己错了。汪正鹏是奉命在办案、问案,言语过激也是很正常的。就像自己一样,有时候为了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想尽办法,或言语粗鲁地去做,去说。他暗暗地骂着自己,火气太大了!
“蔫两个笑些么得哈(你两个笑什么啊)?”陈元宏走上前去搭讪道。
“开玩笑哈(啊)。”庹施云说。
“老陈,蔫(你)看蔫(你)这白的,像个大媳妇儿似的。”庹施云取笑陈元宏说。
“哈哈哈,老庹哈(啊),蔫(你)两个站在一起,就绛(像)取命(索命)的黑白无常。”汪正鹏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俩后说。
“看把蔫(你)乐的。”陈元宏说。“绛七笑婆娘尿哒的(像吃兴奋剂了的)。”
“啊,哈……哈……”
说完,三人大笑起来。
“港句实心话哈(说句真心话啊),老陈完(我)是从基层上来的,见过大队支书或大队长,不港(不说)有一百,也不少于七八十个。但绛(像)显贵歹样(这样)的大队支书,完(我)还是头次(第一次)遇到。”陈元宏佩服地说。“有能力,有魄力,有担当,人又年轻。”
“乃个港不是的哈(谁说不是啊)。”汪正鹏说。
“喔,蔫(你)也认可哈(啊)。”陈元宏给汪正鹏做来一个鬼脸,风趣地说。“刚才格儿(刚才)是乃个(谁)‘又吹胡子又瞪眼’的哈(啊)。”
“老庹刚才格儿港哒(老庹刚才说了),完(我)是职业病犯了哈(啊)。”汪正鹏毫不掩饰地说。
“老陈,完(我)乃么(怎么)觉得某些同志改正错误很快的嘛,值得‘呱唧呱唧’几哈(几下)。”庹施云取笑道。
“嗯。要不完(我)两个来几哈(来几下)?”陈元宏征求庹施云的意见说。
三人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显贵还在沉思中。他想起了和全大队社员群众一道,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创业精神,用全大队几千人的血和汗,终于换来了能吃饱饭,小伙子、老单身们,都娶上媳妇儿了。他觉得自己受点儿委屈,甚至是去坐牢,也无怨无悔。
同时,从这件事,让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的一辈子,其实,就像一个圆,起点就是终点,终点也就是起点。就像一株大树,就算高至千仞,依然会叶落归根。既然如此,凡事为何要自己套上心灵的枷锁?为何还要纷纷扰扰那般争强斗狠呢。他想,自己虽不迷信,但还是借用佛说的一句话,一切随缘。
“显贵书记,出去透透气吧。”公社秘书李慧走到显贵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哦。”显贵猛然惊醒过来说。“没事儿,我就在歹里(这里)待一会儿。”
“事情已经出现了,蔫(你)莫在意。”李慧安慰显贵说。
“没放在心上哈(啊)。”显贵接着说。“完(我)是在想,下个月五保户的给养,明些格儿(明天)要拨了,完(我)不在家,不晓等(不知道),王副大队长会不会代我替(去)做歹个事儿(做这事)。乃样的话(那样的话),会让乃些(那些)孤寡老人乃们(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