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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庆不傻。

相反，幼年于滚滚红尘中打滚厮杀，尝遍人间冷暖。

她早已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甚至，这种本领，已经融会贯通，成为了她身体里的一部分。

同样的道理。

她胸腔里头那颗心，也因此修炼得冰冷坚硬，纹丝不动，不为外物所侵，不为外人所扰。

她之所以不道歉，不向月娘道歉，是本能地觉得娇弱如月娘压根就没那个资格让她开口说那声抱歉！

莲庆的世界里边，无论现代还是古代，一直以来，所认可的生存法则。

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

对于月娘这种娇弱得像朵菟丝花的女人。

她向来嗤之以鼻，极为不屑！

所以，她不道歉！

是因为骄傲如她，从头到尾，压根就没在乎过月娘的感受。

没错，她一丁儿点都不在乎。

而且，月娘的哭声，说实话，很烦人！

总而言之，这样的荒唐而又很无厘头的借口，莲庆一张口，可以不带喘气地说上十来条。

可现在，看着某个脸色苍白，强忍痛楚，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昏死过去的笨蛋用力拍打她的掌心，要她道歉，要她认错，要她改！

她的心底，开始生出一丝，相当不愿承认地动摇。

她想，左右自己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就是一副毫无教养的乡野姿态。

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小凤凰。

你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过？

明明，昨晚那么痛，你都没有吭半声……

其实，莲庆哪里不晓得他的用心。

就是因为太清楚了！

清楚地看到那双眸子里头的温柔与疼惜，愤怒与自责，反倒，令她无可适从，不敢与其对视！

眼前，忽然闪过昨夜少年被她折断手腕时，露出的，那一脸受伤无措的表情。

她曾经被人同样对待过，自然晓得，究竟会有多痛！

可她没有料到的是，他居然跟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能强忍着剧痛，从始至终，一声不吭。

现在呢？

他这是在做什么？

是惩罚她……

还是折磨他自己？！

……

……

值得吗？

为她这种人。

值得吗！

为她这种残忍血腥厚颜无耻狼心狗肺的东西……

……何苦……

……何苦来哉……

“我道歉。”

莲庆听见自己干哑地喉咙里头缓缓吐出三个字。

仿佛是一场幻觉。

声音不高不低，却足够让在场三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凰钟指尖一怔，右手僵在半空中，四目相对，他深深凝视着少女依然倔强的面容。

知晓她这句道歉既然说出了口，定是认真反省过的，悬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嘴角微微弯起，笑容安静而恬淡。

阿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凰钟伸出手，想要拂去少女嘴角的碎饼屑。

指尖尚未碰触到她的肌肤，两眼一黑，终是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如同一尊失了灵气的木雕，倒在地上。

“公子！”月娘失声惊呼。

踉踉跄跄，跑了过来。

“……真是个……傻子……”

莲庆看了眼身边昏过去的某人，握住了他的右手，五指，在他手腕处细细摩挲着。

唇齿间，是一声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太傻了……”

当天夜里，凰钟再次发起了高烧。

全身上下，热烫惊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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