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您……”
“五小姐现在能看得见天上的月亮么?”
曾平阳似乎有点被问懵了:“月亮……又怎么样?”
尹义璠缓缓收敛笑容:“今天弦月外有层雾气,叫做月晕。不知五小姐可否听过这句古话,础润而雨,月晕而风。五小姐今夜布雨,明日会不会该轮到我起风呢?”
那头静了片刻:“尹先生说笑了,平阳有自知之明,绝对没有和您为敌的意思……尹先生您当个笑话翻篇就是,总不能真的放低身价同我一般计较。”
“曾五小姐,你真是……有趣。我们不妨将话说开了。即便如今我放手,韩淇奥也不会如你所愿,他没有要放弃认你的意思,知道这件事的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家长兄现在将你放在砧板上,随时就会下刀,你觉得他在我这里安全,还是放他回去一次又一次找你更安全?”
这次的沉默似乎更久。但尹义璠难得有耐心,没有挂了电话。
“尹先生……平阳一无所有,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曾平阳缓缓道,“可那是……我的儿子。我……”她停顿了很久,“求您以世叔的身份待他,他自幼亡父,我又……我求求您……好吗?”
曾五小姐放低身份对一个人苦苦哀求,说出去也未必有人会信。但尹义璠丝毫不为所动。
“我会保他活命。”尹义璠有些疲倦,“五小姐,你的苦心我或能体谅,但我与韩淇奥的关系,却不是你能置喙的了。”
他似乎不愿再谈下去,将电话交给曲斌,向后靠着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曲斌说:“五小姐向您道歉,说回头再登门问候。璠爷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你告诉她。”尹义璠合眼说,“即便我不想韩淇奥活,也绝不会假人之手。”
第6章
陆思维下车,步行穿过宽阔的长庭,走入草木葱茸的石径,然后略一偏头,就看见树底下的赵成安。
“起这么早?”陆思维笑得不怀好意,“听说你昨天让人摆了一道?”
“不是我!”赵成安被一下戳到痛处,吼道,“是手底下那堆蠢货!把我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陆思维单手c-h-a着兜,一手提着医药箱,不置可否点点头,仍是笑:“哦。”
赵成安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喂姓陆的!”
“好好好,知道了。”陆思维一面告饶一面继续走,“我还有事,回头见。”
赵成安臭着一张脸不理,忽然又想到什么,跟在他后头追问:“璠爷病了?干什么大老远把你从北区叫过来?”
陆思维脚步顿了一下,回身看他:“你不知道?那个男孩不是你亲自送回来的?”
赵成安一想起韩淇奥的冰块脸就火大,那天送人回去,他好说歹说对方就是不跟他走,最后逼得他把人敲晕了,直接绑上车。
但这事璠爷却半点不知道,他也不敢开口,倒有些担心那小白脸是不是告了状。
这样一想,赵成安就有些心不在焉:“哦,那小白脸……他怎么了?”
陆思维摇摇头:“不知道。璠爷说是高烧不退,谁知道是不是……”后头的话他没说出口,赵成安已经皱起眉头来,满心不解:“好好一个儿郎……”
陆思维白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些什么?”
赵成安嚷嚷:“我就是看不过眼去!长成那样,干什么去不好?”
两人一面说,一面走,已经到了主宅前面,赵成安这声嚷嚷音量不算小,吓得陆思维抬手把他嘴捂住了:“你找死?”
赵成安忍着没对陆思维动手,拼命眨眼才让对方把手松开。赵成安心里憋闷,他要是认真,别说拿手捂他嘴,陆思维朝他伸手,没碰到衣襟他就能把陆思维放倒。可是对着陆思维,他偏不敢动手。
陆思维这人是个笑面虎,除了璠爷,他最惹不起的就是这位。
韩淇奥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
浑身蒸腾的热似乎要将他淹没,一切都是烫的,他一手模糊地碰到自己另一只手臂,被烫得颤了一下。大片的黑铺天盖地砸到眼前,一下接着一下,让他头痛欲裂。
他的意识还保留一线清明,陌生的床榻,陌生的周遭,他想睁开眼,却无力做到。
有冰凉的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缓解了痛楚,他下意识用额头磨蹭那微凉的掌心,直到同样微凉的唇轻轻在上头印了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陆思维放好体温计,偏头问尹义璠,却刚好瞧见那人漫不经心用吻去问候病人的额头,不由被这反常之举吓得打了个寒颤。
“不清楚。昨天回来得晚了,没来得及瞧他一眼。”尹义璠坐在榻侧,掌心还搁在韩淇奥额上,“今天让人去叫醒他,才知道是烧着。”
陆思维那些略显龌龊的念头打了水漂,反倒有点失望,测好温度道:“小事,持续低烧,不过再继续烧下去就有点危险。”
陆思维没给他挂水,只拿了最简单的退烧药:“不是大问题,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就算不吃药也能扛过去。”
“明天你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尹义璠在韩淇奥发上揉了一下,眼神落在那张苍白的面容上,皱了皱眉,“然后把报告给我。尽快。”
陆思维是尹家飞翼基金培养出来的j-i,ng英人才之一,比尹义璠小了几岁,自小是一起长大的,时有逾踞之处,也都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过去了。
这会儿陆思维八卦之心燃起,脱口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