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义璠冷笑一声,孔承筹见两人气氛不对,起身告辞。
静谧的室内便只剩他与他。
榻榻米硌在脚踝,有轻微的麻木,久了便觉刺痛。
韩淇奥跪坐在地,只是垂着头等待尹义璠下文。
直到冰凉的□□抵上少年心口。
“你知道这个距离意味着什么?”
韩淇奥觉得口有些干:“贯穿性的伤口。”
“没错。”停了停,尹义璠淡淡问:“你知不知道它有一个瑕疵?”
“它的枪口会爆发出火焰,这让很多夜行的使用者非常头疼。焰火漂亮,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因此暴露。”
韩淇奥抬眸凝视对方,打定主意一搏,佯作微愠。
“我对这次行程地点毫不知情,怎么暴露?找了风水先生用黄金罗盘算了一卦?”
他皱了一下眉,推开尹义璠拿着枪的手,站起身要开门出去。
手才碰到拉门,便被身后的力道重重拽了个趔趄,跌入男人怀里。
“开个玩笑,生气了?”
尹义璠的语气似乎又恢复如常。
他无声松了口气,知道对方消了疑心。
“要是我对着尹先生这样比枪口,尹先生恐怕未必觉得是场玩笑。”
“淇奥。”尹义璠将少年转过来,拢在双臂中,垂首问,“关于今天这件事,你可以同我说句真话。”
韩淇奥突然觉得自己周身的肌r_ou_都绷紧了。
短短数十日,他见惯男人的沉冷、温淡、愠怒,却鲜有温柔。
当尹义璠显露出温柔,往往意味着某种际遇——他抓住了的话,是际遇,抓不住,就是危机。
他想我该怎么答,告诉尹义璠我看到段应麟的人在你家里,可我不想惹祸上身,所以任凭你生死在天罢了。
简直是讨打。
“谎言都源于自私。”末了,少年在尹义璠怀里抬眸,说了这么一句话,“尹先生能做到无私吗?如果做不到,也请不要要求我做到。”
男人眼底一霎冰寒,他几乎确认尹义璠至少在那个当下是动了杀意的,可寒冰褪去,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安淡,只是微微一笑,吻上他唇际。
“自私也好,无私也罢。”尹义璠说,“快活才是真的。”
那夜尹义璠索求颇多,直至他连呼吸都哽住,才汗意涔涔地将他放过。
韩淇奥蜷缩在被子里,榻榻米那样硬,他是睡不惯硬床的,又因为不舒服,就佯装熟睡到了天亮。
约莫五六点钟,他听到尹义璠起身离开,才缓缓张开眼。
才翻身看向门口,却见尹义璠就站在拉门处,并没走。
“没睡好?”
他半张脸遮在被子里,只眨了眨眼示意。尹义璠望了他片刻:“再睡一下,晚些我带你出去走走。”
天蒙蒙亮的时候,韩淇奥终于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午后。庭院里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却是赵成安来叫他。
“喂!”赵成安脾气不改,没好气地喊他,“要睡到明年吗?”
他蓦地坐起身,被子落下来,便露出颈间斑驳的红痕,赵成安看得面红耳赤,清了清嗓子背过身去。
“起来收拾收拾,要出门了。”
韩淇奥理解不了尹义璠的脑回路。
照理说刚刚经历过险情,就该学乖了不要到处乱走。这人却丝毫没有危机四伏风声鹤唳的觉悟,还敢去逛什么美术馆。
箱根的美术馆已经有些年岁了,一进庭院便觉清幽又静谧。
男人走在最前,小径狭窄,他就跟在稍后,视线越过男人宽阔的肩,望见草木葱茸,亭台红叶。
足下是绿苔铺陈在地,无限绵延,他几乎不忍去踩踏了。
赵成安大喇喇跟在后头,他感觉到身后的人比往常紧张许多,或许是因为昨日出了岔子,又或许是赵成安还在担心,在尹义璠这里没有坐实忠臣身份。
他微微仄转了头去看,却被赵成安瞪了一眼。
“过来。”
回过头,却是男人站在几步之外,催他走得快些。
他跟过去,却见一间茶室,半隐匿在葱茸翠色之中,上书“真和亭”三个字。
他趋近尹义璠身侧,正要询问是否要去饮茶,男人已将他手牢牢扣住。
下一秒,茶室里走出一行人来。
看到当先一个男人的脸,韩淇奥退了半步,却被尹义璠牢牢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