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抚摸过他侧脸,撩开细碎的额发,视线一寸寸扫过他斜飞的眉,漆黑的眼,自鼻梁徘徊到唇角,最后轻轻一笑:“想看我死,有生之年你是没这个机会了。”
他难堪地闭上眼,不去迎合男人一番缱绻。
尹义璠在床事上并不折腾他,甚至称得上温存。
韩淇奥从前很难想象,尹义璠这样一个人,会在这方面细腻甚至于拖沓。
他会在最后一刻逼着自己睁开眼睛看他,然后交换一个近乎缱绻的长吻,吻到口齿似都化了,再慢慢分开。
但即便这样,韩淇奥仍旧很难说清自己对尹义璠,究竟有多少恨。
如果不是尹义璠,他不必被迫屈居人下。
韩淇奥洗过澡,就坐在游廊外头的木椅上,头发还s-hi淋淋的,周身带着温润的雾气。院子里有几棵紫薇树,这个时节,稀稀疏疏的粉色紫色交错的花瓣落了满地,一直蔓延到台阶底下。
管家从前庭走过来,轻轻躬身:“韩少,您今天住下吗?”
韩淇奥双手撑在木椅两边,肩膀微微耸起来,宽大的丝绸睡袍滑落肩头,风吹过来,他冷不防打了个寒颤,漫不经心看着自己光着的脚趾头,冷嗤一声.
“我什么时候能做主自己是去是留了?”
管家僵了僵,有些尴尬,就听到一个声音道:“不用收拾客房了。”管家颔首,退了下去。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他身后,拿手轻轻碰了碰他又凉又s-hi的头发,说道:“先去吹干。”
韩淇奥听而不闻。
尹义璠眉梢一动,带出点无可奈何来,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伸臂自身后搭上来,半揽着他肩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淇奥早就倦了,困意来袭,渐渐地歪了头,耸拉到一侧。
尹义璠手臂一抬,下意识绷住力道,才将他侧脸挽在臂弯中。
半s-hi的发裹挟水汽,隔着衣袖冰凉地贴着他小臂,少年的呼吸有一瞬平稳起来,似乎是梦到了什么令他心安的情景。
曲斌走过来,就看到尹义璠僵着手臂,一动不动的模样。
他是尹义璠的心腹,知晓整个东南亚一切盘根错节的关系,能够对几大家族的亦敌亦友坦然视之,却惟独对韩淇奥的存在格外忌惮。
韩淇奥,如果真的只是姓韩……
曲斌无声叹了口气,朝尹义璠走来,轻声请示道:“璠爷,孔家老三到访。”
尹义璠微微颔首,眼神却并未离开臂弯里的男孩,曲斌忍不住道:“我来送韩少进……”话音未落,却见尹义璠轻轻抽出手臂,将男孩整个人打横抱起,淡淡瞥了曲斌一眼,示意噤声。他一路抱着韩淇奥放到床榻上,才回身往出走。
“走吧,去见孔承筹。”
等人都走出去,床榻上,刚刚还睡得正熟的韩淇奥,倏然张开眼睛,看着尹义璠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尹义璠偶尔显露的温柔,几乎令他错觉,他是被爱着的。
可是他分明知道,刀口舔血的人,又怎么可能知晓情爱二字。
从他见他第一面开始,他们之间就不存在这样的儿女情长。
一切更像是掠夺,或是交易。
第2章
半年前。
尹义璠的不顺遂,从清晨醒来,一直持续到晚上。
他先是得到消息,运到国外一批货在海上被人设计阻断,卡在公海进退不得,等将此事疏通完,尹家老宅那边又闹翻了天。他不成器的三弟惹出事端,被媒体爆出了玩女体盛的丑闻,大图头条直接掴在尹家脸面上。老父亲震怒,一顿家法差点把三弟打死,三弟的生母求到他头上,请他出手把新闻压下来,他并没有这个闲情逸致,直接给老父亲拨了个电话,对三弟要杀要剐,请他自己看着办。
后来尹家上下齐齐替三弟求情,他最后还是顾着尹家的面子,出手帮了这个忙。
直到出席酒会当晚,他心底的烦躁也并没有消减半分,身居主席,却无意和任何人虚与委蛇,就在他要离场时,一抬头,就不小心望见了韩淇奥。
凭韩淇奥在香港的身价,是没资格出现在那里的。可新艺城打着“献唱”的名号,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艺人带到这场合里,多半存了些不堪的心思,想让他给所谓的上流人士解闷抑取乐,至于以什么方式,那就任凭事态发展。
他被孤零零撂在一隅,既无身份背景,也无反抗的能力。他的少年容色像是盛放到了极艳时的花,根本不必自我夸耀,举手投足已经引人瞩目。
来往的各界大佬表面上衣冠楚楚,却早就暗暗对他生出色心,他却还茫然不知,只是独自饮酒,安静地等待这场酒会结束,就算是完成了此次公司排下的“通告”。
当一个年轻男人吊儿郎当朝他靠近,他也只当是一场酒桌交际,直到对方正面俯身,按住了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将他整个人环围在双臂与沙发座椅之间。
韩淇奥后知后觉地眯起眼,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缓慢地抽出被按在掌下的指梢,在对方逼视下有点浑身不自在。
“我叫沈孝昀。”年轻男人的笑意里有种无法言喻的r_ou_麻,“你呢美人?”
脑子有一瞬间打了结。
在对方不同寻常的动作和眼神的暗示下,韩淇奥忽然明白过来,他究竟面临着一个怎样的状况。
“抱歉,我不是。”他试图好声好气地解释,下一刻对方的手已经沿着他衬衫落到了腰间,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