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章炳麟被羁北京轶事一  一士类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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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挥去;又有光华华的一件东西,叫做甚么勋章,不在胸襟上悬着,却在拿扇子那一只手大指上提着……歪歪斜斜的坐在总统府招待室里头一张大椅于上,那一种倨傲的样子,无论什么人他都看不到眼里。列位想一想,总统府是何等尊严的地方,凡请见总统的人,是何等礼服礼帽,必恭必敬的样子,尝看见那些进总统府的官吏们,皆是蹑手蹑脚的,连鼻子气儿也不敢出,往来的人虽多,一种肃静无哗的光景,就像没有一个人一样,那见过这个疯子,这个样儿怪物呢!不消说传事的人一回报,袁总统自然是拒不见的了。这个疯子真是有点古怪,越说不见他,他是偏要请见。直等到天色已晚,他不但不去,还要搬铺盖进来,在此处值宿,适听见传事的人报大总统延见向次长瑞琨,他发起怒来道:“向瑞琨一个小孩子,可以见得,难道我见不得么?”他自言自语,越说越有气,索性大骂起来。卫兵请他低声些,他即怒卫兵无礼,摔碎茶碗,即向卫兵投去。其初卫兵见他提着一个光华华的东西,思量着他许有些来历,不知道他究竟能吃几碗干饭,也不敢较量,只得由他去闹。随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一个命令,如此如此,卫兵们就把他拿小鸡子似的从招待室里头拿出来,并拿进马车里去,一溜烟就送到一个地方,把他入了囚笼了。他姓章号太炎,浙江余杭人,讲起旧学来,无人不佩服他,不过因他举动离奇,一般人叫他章疯子。自此以后,章疯子囚犯的时代甚长,由宪兵教练处移囚至龙泉寺,又由龙泉寺移囚至徐医生家,俱是后话。且说章疯子被囚后,也有许多营救他的。有一人转求袁总统最亲信的张秘书,为他缓颊道:“袁总统挟有精兵十万,何畏惧一书生,不使恢复其自由呢!”袁衬看鸬溃骸疤炎的文笔,可横扫千军,亦是可怕的东西!”所以太炎被了囚,人人断其无释放的希望。这是深明白当道的意思的……

写得活灵活现,虽小说与历史不同,不无特意渲染之处,而大端固可征信也。所云提着之勋章,指民国元年授与以革命有功勋之二位。至所谓“囚笼”、“囚犯”,是广义的、精神的,言羁留中之失却自由而已。充类言之,其时黎元洪以副总统居瀛台,受袁世凯之特别优待,亦可作囚笼中之囚犯观。时当隆寒,章身御重裘,而出门必羽扇不离手(在寓中时不然),实一特癣。《逸经》第九期,载冯君所撰《革命逸史》之《章太炎与支那亡国纪念会》一节,记壬寅章在东京,三月十八日以会事至警署,“长衣下袖,手摇羽扇,颇为路人所注目。”盖此项习惯已久矣。又章氏《宋教仁哀辞》(民国二年春作)有云:“躬与执疲拜持羽扇,君所好也。”亦其羽扇故事。

自移拘于外城龙泉寺,章益愤恚异常,拒绝官厅供给,惟以来京时旅费所余治餐,所以深绝袁氏,示义不食袁粟之意也。不久,旅费用罄,遂拟绝食。事闻于袁氏,不欲蒙逼死国学大师“读书种子”绝矣之咎,因谆属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妥为设法劝导处置,俾不至以绝食陨生。官医院长徐某,炳湘所亲信,与商此事,乃由徐具一报告书,言章患病,龙泉寺与其病体不相宜,应迁地疗养,即移居东城本司胡同徐之寓中,以便随时调护治疗,一面由徐以医生之资格,慈善家之口吻说章。得允,于是徐遂暂作章之居停主人,绝食之举无形转圜矣。此为是年夏间事。

章氏既到徐寓,以片纸招门人往晤。钱玄同等应命而至,见徐为一白须老者,言谈颇鄙俗。谈次,徐指章而谓钱等曰:“你们老师是大有学问的人,不但我们佩服,就是袁大总统,亦甚为器重。如果你们老师明白大总统的好意,彼此相投,大总统定然另眼看待,决不亏负与他。可是大总统的火性也是厉害的,倘或不知好歹,一定要触怒了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也会反脸不认人。扑通一声(言至此,作枪击之势),你们老师的性命难保了!你们总要常劝劝他才好!”当时徐氏表演得声容并茂,钱等觉无可与语,只好默然,章亦惟微哂而已(闻章对徐,初以其态度殷勤,谓是长者一流,颇假以词色,且与谈医书尚洽,称其医道不错,嗣以话多不投机,始渐不喜之云)。

在徐寓小住,本暂时办法,善后尚需计议也。袁世凯仍坚不许其出京,至待遇方面,则愿酌供在京之费用,而希望其接眷来京,作久居之计。经黎元洪斡旋其间,遂定议付以五百元之接眷费,并按月付五百元,俾作家用(其后仅月得三百元,闻有人中饱。或谓即徐所为云)。章以出京既属绝望,乃从黎等之劝告,属门人朱希祖赴沪代迎其妻汤国黎女士北来,一面经人代为觅房,俾移居,旋租得东城钱粮胡同房一所。

斯际之某日,徐氏仆人往请钱玄同到寓,并谓:“非章先生请,乃徐院长请也。”既至,徐出见,怒容满面,曰:“你们老师太不讲交情!”即出章氏所书致汤电稿一纸示之,盖被其截留者(徐对章本有暗为监视之任务),文为:“北人反复,君勿来!”因又曰:“我待你们老师有何不好,而竟骂我反复!”钱以所谓北人并非指彼向之解释。徐曰:“我是北人,此非骂我而何!”钱复略代解释,遂人见章。章与谈接眷事,谓:“顷更加考虑,袁氏方面,狡诈无诚意,不愿徇其意而接眷,已发电止之矣。”(不知电并未发)钱加以劝慰,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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