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弦鸣听闻南溪与欧阳岱川发生口角,怕是不日就会动手。一面紧着着人盯南溪的动向,有无异常,一面又亲自给给董氏准备了老参,用以滋补。
正巧听着探子传来,瑞王钟以源带了位高人过纪府一叙,那高人行囊鼓鼓,怕是准备了不少法器。管弦鸣差人给欧阳岱川发了拜帖,借以担心董氏身体的由头请欧阳神医来管府一趟。
听见了欧阳岱川借故回绝的消息,管弦鸣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又写了一封拜帖,让人送去了。
不是没有其他人可请,董氏的身子也未必是非他不可。
毕竟就算他来了,也知道这一切无法挽救,他救不了纪语卿,自然也救不了即将蒙难的董氏。
管弦鸣心道,只管请就是了,反正欧阳岱川为了命垂一线的纪语卿,定是舍不得离开纪府半步的,这会子只怕正在说这骠骑将军府上的三小姐怎得如此唐突。料定他不会抽空来看临盆的董琬惠,管弦鸣不过是想日后给对纪语卿口诛笔伐的人们争取多一些论据。
管明朗院子里的青萝过来说,董氏今个儿早上还是好好的,方才却出了些虚汗,一副不太爽利的模样。管弦鸣打量了她一眼,倒是一副甜甜的长相,问道大奶奶今儿个吃了些什么,昨夜里休息如何,垂首低眉回答也是极知礼的。
可毕竟自己是管府上下的心肝宝贝开心果,便是再张狂的人又如何敢在自己面前拿乔?管弦鸣没无聊到去关心大哥院子里的事儿,笑着夸了几句“真是个贴心的丫头”,让青芽给青萝拿了副虾须镯子算是完了。
管弦鸣换了一身素衣,只挽了个整洁发髻,没带任何首饰,只身前往西城门的正气鼓。
管弦鸣用鼓槌敲正气鼓时心想,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纪语卿,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在,这个破鼓都算帮过自己。
掌事的官员急急忙忙地赶来,见是她,表情有些微妙,依着规矩带着管弦鸣入宫觐见。
管弦鸣双手相叠置于额前,冲着高位上一身明黄的钟以良磕了三个响头,伏在地上朗声道:“民女管弦鸣,自知惊扰圣安。但民女亲人怨屈无处伸张,圣上英明,唯有借此恳请圣上惩奸除恶。”
钟以良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半晌无言。
管弦鸣估摸着应该不至于这会子翻脸,又继续组织语言。
“今日大嫂今察不适,医不得治。民女心道欧阳神医妙手仁心、悬壶济世举世皆明,斗胆请求欧阳神医过府诊脉,谁料连请欧阳神医数次仍不得见。民女让可信的小厮前往欧阳神医府上,哪只欧阳神医一早前往纪尚府府上。”
“妙手仁心”、“悬壶济世”八字,管弦鸣念得咬牙切齿,几欲破音。
钟以良模模糊糊的“恩”了一声,示意管三小姐继续她的表演。
“民女府上的小厮厚颜去了纪府,想恳请欧阳神医百忙之中替大嫂诊脉,哪知见到一方士打扮的男子进了纪府侧门,方寸大乱。近几日皆无人见过纪大小姐,民女盘问之下,得知纪大小姐生辰竟与大嫂相同,大嫂症状竟不似寻常疾病可比。故民女斗胆,妄测怕是有歹人要以方术做文章。巫蛊乃奸邪之术,我大冀律法万不能容。圣上心系苍生、爱民如子,恳请圣上彻查此事,民女若有半句虚言,诬陷忠良,民女愿以命抵之。”
这丫头倒是机灵,把钟以源撇了去,好让自己答应搜查纪府。
巫蛊、方士之说一出,倒是叫他想在一旁当吃瓜群众也不行,祖宗先律压着,钟以良只能同意。
“朕知道了,体恤你孝心可嘉,朕准太医院何太医前往管府为管董氏诊脉。”
欧阳岱川不受朝廷束缚,骨子里有那种欠揍的傲骨,钟以良自认为纵容欧阳岱川太久,既然无法为朝廷所用,那他偏给欧阳岱川那身傲骨折断。
管弦鸣没去围观搜查纪府,她认真地遵循钟以良金口御赐的四个字——孝心可嘉,平静地守在董氏身边。
董氏每痛苦一分,管弦鸣就更责怪自己一分。
如果来不及怎么办,就算自己有麦丽素,也有可能无法治愈蛊毒带来的苦难,如果大嫂真的因为自己的选择而痛苦离世,管弦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大哥。
可是即便知道会面对良心的责难,管弦鸣还是选择了这么做。为了完完整整地拔起这根刺,她只能这么做。
提前除掉那个施法的人又如何,钟以源能找到一个,就能找到第二个,苦难总归是在他们这些该死的炮灰身上。
她只能让纪语卿和她的男人们从此忌惮,不能再用这种手段,以践踏别人使之痛苦获得幸福。
管弦鸣看着董氏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心知这场戏总算是唱完了。
苏氏忙不迭地让人把温着的参汤端来,老夫人也舒了口气,进了佛堂。
她听着裴明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大爷、三小姐,皇上派人搜查后发现纪府不仅藏匿学习禁术之人,更有邪教信物,如今那方士已被压走,瑞王爷也黑着脸进了宫。”
管弦鸣眼睛都没抬,柔声问道:“何太医,不知道我大嫂的疾痛合适才能好全?”
得到安抚的答复才展颜道:“叫何太医费心了。”
何太医有些汗颜,心思倒是费了些,可明眼人都是知道自己不过是勉强护着董氏的心脉罢了,真正的症结在纪府上,这解开,怕也是跟眼前这位管三小姐脱不了关系。
管弦鸣是真的不知道该送何太医什么好,今个儿钟以良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