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缠绕, 硬扎扎的, 并不是会轻易因为外力而改变形状的发质。
她记得以前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说头发硬的人,大多脾气固执,是不会轻言放弃的性子。
“斑,”她说,“你这一头头发,还是这么倔强呢。”
斑:“……”
过去她便总是这样,总会趁着顺手就往他头上揉一把,那个时候他以“不要随便摸男人的头”为由抗拒了好多次,最后却总会被少女一句轻飘飘的“你还是个弟弟”给挡回来。
她的手很小,覆在他头顶也没多少分量,只是每当他看见少女满足地眯起眼笑时,总感觉自己像一只大型犬。
偏偏那些时候,连斑自己都感觉身后好像有条看不见的尾巴在欢快地摇,怎么也藏不住。
有多久了呢?他想。
有多久没有看到她,又有多久、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了呢。
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甫一出门枝夕便被激得咳了几声,斑垂眸看了她一眼,少女的眉心因为咳嗽而皱起,眼底却淌着一层疏朗的怀念,真真切切的,像在为这样的重逢而高兴。
他该怀着怎样的心情感恩,如此漫长的岁月流过,她还是原来的样子。
“……嗯。”良久,他低低地应了一声。
然后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
即便现在处于相对和平的时期,但大家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都明白这样的“和平”摇摇欲坠,一触及碎,因此在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内,每日从早到晚都有负责巡逻的人。
而现在,他们无不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那强大可靠的族长,怀中那个仅从外形便可判断出是外族人的女子。
一时间,倒抽凉气的声音纷纷,但不知是否因为族长大人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周身的气压也很低,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他们只是停下手中的事,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把那个女子看仔细。
枝夕被那些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动了动想让斑把自己放下来,但男人却不知是不是会错了意,只垂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双臂收得更紧了些。
就像是,故意要这样,任由她被那些人大喇喇地看着。
就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枝夕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好在这段路没有很长,没多久,她就来到了一处房屋前——枝夕想这应该是斑的住所。
也就是在进门之后,一直沉默的男人才像被按下了某个开关似的,率先开了口:“我去烧水,你洗个澡。”
全然不是商量的口吻。
枝夕知道自己现下的情况,先洗个热水澡是最明智的选择:她昨晚被泼了冷水后身子便一直未曾暖和起来,现在洗都可能已经晚了。
但她也早察觉到,这个世界还很落后,像自来水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更不用说是热水器。因此斑方才所说的,是他去“烧水”。
这就有些罪过了,虽然两人过去玩得很不错,但再怎么说,现在的斑好歹也是个族长……看样子还是个特别威严的铁腕族长,让这样的他给自己烧洗澡水,枝夕感觉有点慌。
所以她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道:“我……”
“对了,”斑打断了她,“等下我去煮粥,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枝夕:“……”
“那我就按你之前的口味来了。”
“……随便你,”枝夕自暴自弃,“我想喝鱼汤,记得切点姜丝去腥,啊对了,还要切点豆腐。”
斑看了她一眼,“我就知道。”
他就知道,刚刚那一路上的乖巧听话全是装的。
-
“斑,我听抚子说你讨厌吃鱼,是真的吗?”
枝夕坐在澡盆边上悠闲地晃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
“假的。”
男人蹲在炉灶边扇着风,炉火烤得他额尖冒汗,闻言抬手擦了一把即将流到眼里的汗水:“她和你说什么你都不用信。”
枝夕公主要洗澡,他再如何实力滔天也得照着办,一边顾着炉火,一边分出心神来看住她——就连烧水的柴都是斑用忍术点燃的,不久前还把少女给惊了一下,连叫几声还想看一次。
麻烦得不行。
“那斑,她身上那件衣服也不是你给她准备的吗?”
“不是。”
那是我给你准备的。
男人将烧好的热水倒进浴桶,又抬手擦了一把汗,向她投去一眼:“可以洗了,冷水在旁边自己加,我先出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