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姥姥家呆了一周左右,随着舅娘的态度越来越来越恶劣。筱筱大哥见爹也见不着踪影,终于在这天午饭后向姥爷提出了辞行。
如果忽略舅娘时不时地冷眼,姥姥不经意间对表哥表姐的偏爱,其实在姥姥家也不是那么难呆。况筱筱对那块石墙又特别感兴趣,她通常一有时间就会去桥上摸索桥面,顺带慨叹古人那逆天的智商。
何况姥姥家又不是大富之家,她们四个一顿饭也能吃掉不少口粮,舅妈和他们也不过是靠着舅舅那微薄的血缘联系着,既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对他们几个和颜悦色。
表哥表姐常年伴在姥姥身边,又是唯一的儿子生的亲外孙,怎的可能不偏疼着。况自己兄妹和姥姥姥爷,终究隔了一层。自己想通的筱筱,压住内心的委屈和不甘,强迫自己仍旧笑意盈盈的在姥姥家生活直至大哥让回家。
三表哥很是钦佩爷爷,尤其是爷爷不惜消耗家底建造的石桥,见筱筱日日在石桥上转悠,就兴高采烈的向筱筱介绍着他爷爷的光辉岁月。
在筱筱娘刚出生时,筱筱娘的家乡通州爆发了千年难遇的的旱灾,筱筱姥爷当时就是当地的富绅,见粮食直接有钱都买不到,索性驱散了家里的侍妾仆从,带着筱筱姥爷和娘,将金银财宝全都当成银票,一路跟着难民流窜。
李家和汪家都在接受了张家的救助,在蓟县安家落户开始修养生息。可姥爷只谢绝了张家的好意,在蓟县周边转了一月有余,终于看到了这块地方,淌水而过,刚没过腰,姥爷在这片峭壁包围的小平底上足足站了一天,决定了在这儿繁衍生息。
把筱筱姥姥和娘托付给筱筱爷照看,筱筱姥爷四处奔走,终于找到了和他意的能工巧匠,筱筱姥爷便用全部的家当造就了这座桥和那块石壁,以及村尾的那栋青瓦房。再后来,筱筱姥爷一边开着荒一边四处找活做,闻风来投奔他的或是远亲或是毫无关系的人,筱筱姥爷都接纳了他们,但有几个要求,生的孩子三代要随金姓,且土地都是姥爷的,除非他们能拿出钱来买,以及,不准破坏山周围的峭壁。
逃难的人那时已经是走投无路,筱筱姥爷的要求也不是要让他们卖身为奴,不过是不给土地罢了,他们也知道石桥是筱筱姥爷出钱修的,自己时代都要从石桥上进出,算是占了人家的便宜,纷纷答应了下来。
姥爷的村里是没有村长的,但是村里人都唯姥爷马首是瞻,下一代又都随了金姓,金家片刻又壮大了起来。若不是惹上府城秦家,恐怕姥爷家还能多壮几年。
筱筱虽对姥爷明显对大哥的偏爱无法理解,觉得他老人家有些小家子气。可是听了老爷子的传奇一生,还是忍不住对他肃然起敬的。不接受张家的大恩,怕子孙永远矮人一等。对逃难而来的人不过分压榨,既给予了他们帮助,又拿到了自己应有的回报,两不相欠。再到后来遇难,村里人家纷纷拿出银子来援助,姥爷便折合市价拿地抵了去。
筱筱也感觉到,村里的人对姥爷的敬佩爱戴,姥爷的三个要求他们都引为家训,要求自己的祖孙后代传承,即使三代以后还了姓。而村里的人,也比汪家村和睦,一片其乐融融。
筱筱离开的时候,看见姥爷站在石桥上,抚了抚大哥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肩,长袍随风扬起。那早已年迈的老人依旧站的笔挺,迎风而立,清瘦的身子还很有力,筱筱想到一句话,与天斗,其乐无穷,或许姥爷的这一生,都是在与老天暗暗较劲。
几兄妹并不赶着回家,筱筱便也不劳烦哥哥,一个人慢慢走着,累了就吃奶奶做的荞面馒头,喝几口水井里的水。看看曲折的山路如盘旋的巨龙环绕在山上。时不时遇见几个壮汉背着看起来不轻的背篓,一步一步的越过他们而去,曾经的灾难和流离好似没有给他们留下阴影,浑厚的嗓音奏出的山歌总能让人精神起来,忘掉脚下的路又多远多长。
这种短暂的欣赏乡村的风光在筱筱进汪家村的那一刻结束了。她刚走进村里没多远,就有妇人对着她指指点点,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还编了歌谣。
筱筱命中福,批作贵人妇
破相心又毒,嫁作癞子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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