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警官看骆宇的表情，知道他也没辙了，便想算了，凭什么我们非要认定陆婷婷才是凶手，对，她有可能是凶手，但也有可能不是。不能因为感觉或者直觉的判断，就成全丁雪而毁了她。这不是做警察的态度。

这会，他想起自己作为一个警察该有的态度来了。这些日子，被丁倩和骆宇的说词搅得一团混乱，做出来的事情都没了尺度。他们又不是福尔摩斯，又不是名侦探柯南，听他们说有什么用？再说了，就是福尔摩斯，就是名侦探柯南，也得拿出证据来吧？

他站起身，往前迈了一步，这事情，就这样了。

可骆宇似乎还不想收手。他虽然也有了些绝望的意思，但目光里面还燃着一团幽蓝的火，像地狱里的鬼火般跳动，有些疯狂的劲头。林警官知道，陆婷婷的行为模式，彻底激起一个心理医生的挑战劲头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劲头也是精神病的一种可能因素。

骆宇问林警官：你们有没有问过丁雪，伍明亮剩余的尸块到底扔到哪里去了？

林警官说：问过的，但丁雪从一开始到现在都不承认自己杀过人，哪里还有处理碎尸的事情？她听说伍明亮的尸体被切得支离破碎，当场哭死过去，样子真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也正是因为她的激烈反应和表现，才有人提出她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的情况，是不是在自己无意识的分裂状况下杀的人，所以才调请市里几位专家医生来给她做会诊，鉴定结果是她一切都正常。这也是你见过她之后得出的结论。

骆宇默默地点了一会头，还想再问些什么，林警官的手机突然响，便没再开口。

这个电话是陆婷婷打来的，她要求见丁雪。

林警官本能地想拒绝，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她们见面都不合适。但是骆宇又插手其间，他郑重地朝林警官点了三下头，意思是让她们见面。

林警官心里突然生出些嫌恶来，之前，对这个心理医生，他是极敬重的，他说的话做的事，还有对两个女人作的分析，都挺合他的心理节拍，所以在程序合法的范围内，都听他的安排。可现在，林警官已经不再准备往下查了，对骆宇还插手干涉，难免会有点不舒服。但是想了一下，人毕竟是他请过来帮忙的，这些日子，跟着他受了不少罪，都是为了破案，自己不能过河拆桥地没良心，于是听了骆宇的话，安排陆婷婷和丁雪见面。

丁雪起先不肯见陆婷婷，她害怕得不得了，又吵又闹，哭得歇斯底里。她说陆婷婷会杀了她的。一定会杀了她的。说陆婷婷连自己的老公都杀掉，也一定会杀死她的。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话，喊了几十遍。两个女警安抚了一个半钟头算才是把她的情绪稳定下来，闹是不闹了，也没之前那么怕了，但脸上眼里又冒出仇恨来，说她现在这样，都是陆婷婷害的，是她栽脏嫁祸。这样抗拒，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林警官问骆宇为什么要安排她们见面。

骆宇说：大概算最后一搏，等听陆婷婷自己嘴里说出些什么。我先假设陆婷婷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导致她崩溃然后连害两条人命的关键就是丁雪，让她们见面，有可能会引发陆婷婷心里的什么结，使她说出些我们不曾想到的事情来。我再假设陆婷婷根本没有精神疾病，那么她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完整无缺，几乎能算是完美犯罪，只要她是个正常人，就会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非常得意，将它视之为“作品”，她一定会忍不住向别人，特别是向自己的仇人展示自己的作品，她今天要求见丁雪，很可能就是这个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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