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恐惧?”
胡智仁犹豫了一下,才道:“不止程王。”
谢长晏睁大了眼睛。
“一百二十年,该组织的细作已渗透至四国,你并不知道谁是他们的人,也不知道真正的如意夫人是谁。这才是,最可怕的。”
谢长晏的手起了一阵颤抖:“燕国也有吗?”
“庞家就是。但在庞家灭族前,没有人知道他们跟如意门有关系。”
谢长晏脸上的血色退了个一干二净。
“而璧国有个传言,姬家也是如意门的靠山,否则如何解释他们有四国谱?”
“四国谱?那又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不知道,只说里面记载了许多四国内位高权重者不为人知的机密。但因为姬家势力实在过于庞大,所以无人敢去追问。而知道这事的,更是少之又少。”如非谢长晏穷追不舍,胡智仁也不会说出来。因为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的。
谢长晏低声道:“所以我父当年,是因为撞破了如意门的某些秘密,而被……杀的吗?”所谓的程寇,也许不是程的士兵,而是如意门的人?
“最怕就是……如此。”胡智仁沉重地点了下头。他怕她继续追查,怕她跟如意门对上,那是一群怪物,他们吃人时有千万种方法。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如何能跟那样的怪物对抗?便连叔父胡九仙,提及如意门时,都只说“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族中一直流传着叔父曾在如意门上吃过大亏的传闻。
谢长晏不说话了,低下头陷入沉思。
胡智仁也不再多言,转头看向门旁的孟不离。
他跟谢长晏密谈时,孟不离就守着舱门,不曾离开。但从孟不离的表情可见他对如意门知道得也不少,也许比自己更多,因此没要求他回避。毕竟,以孟不离的武功,若想偷听,他也绝不会发现。
只是,他的顾虑在于担心谢长晏,而孟不离的顾虑又是什么呢?
如果是燕王对上如意门,会如何?
这个假设在胡智仁的脑海中转了一下,又强行压下了。
第61章 岂如人意(4)
胡智仁忍不住对谢长晏道:“长晏,我叔父在我十六岁离开宜国来大燕经商时,给了我三句箴言。第一句,你要爱钱,钱才会爱你;第二句,你要让别人赚到钱,别人才能也让你赚钱。这两句都罢了,第三句,我现在转送于你。”
谢长晏果然抬头朝他看来。
“第三句——别太在乎昨天的钱,明天的钱才重要。”胡智仁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压在了她的手背上,“同样的,别太在意过去的事,接下去如何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放弃追根刨底,就此杀了黑衣人为母亲偿命,此事就算终结。明日醒来,或有遗憾,但仍可笑对朝海暮梧。
倘若非要钻牛角尖顺藤摸瓜,去挑衅那只连胡九仙都不敢碰的怪物,今后的生活必是无比凶险,九死一生。
无论怎么想,似乎都应该选第一种。
谢长晏盯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感应着来自胡智仁的温暖和体贴,半晌后,慢慢地抽了出来。
她缓缓开口道:“杀人者止于偿命,但若杀人者是受雇于人呢?”
胡智仁顿时心中一紧。
“我若不知如意门,便也罢了。但知道那人是如意门弟子,他与我父的恩怨,便很可能牵扯了第三人。十五年前,是不是有人雇他来杀我父?那个幕后的买凶之人是谁?真正引起这一切因果循环的人,是谁?”
胡智仁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
“我啊,是个受了委屈会第一时间向母亲哭诉,是会抱着父亲的木偶入睡,是每年七月带着兰花去迷津海凭吊姐姐,是看见杀狗都会跟着哭,是个把日子过得如此敏感多情的小女子啊……”谢长晏说到这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骤受打击,连站立都有些吃力,可她的眼睛是那么地坚定,像立于风暴中心的巨岩,岿然不动,“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于我谢长晏而言——若无情,宁可死。”
她推门走了出去。
胡智仁僵坐在地,久久不能言语。
立在门边的孟不离也垂下了眼睫,他的手缩至袖内,那里藏着一枚茧——一枚写给燕王的茧。
谢长晏再次来到黑衣人所在的船舱前。
她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收拾好所有情绪,将门缓缓推开。
黑衣人匍匐在巨石间,还未醒来。
谢长晏走过去踢了他几下,他没动。谢长晏想了想,摘下墙上挂的水囊,把水浇在他身上,他还是一动不动。
谢长晏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连忙俯身去探他的鼻息,当即尖叫了起来。
孟不离很快就冲了进来。
“他死了!”谢长晏求助地看着他。
孟不离抓起黑衣人的左手搭了下脉搏,然后又去听他的心跳。
闻声赶来的胡智仁惊声道:“不是我!我只是打晕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