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瘦猴朝旁边一个躲闪,被陆飞一激,反倒像要交代身后事一般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昨……昨天,陆飞和高卷卷亲嘴啦!”
夏语墨大吃一惊,心咚咚直跳,忍不住叫了一声“哇”。
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亲嘴”也算得上是天大的事情了。对夏语墨而言,这件事更是神圣得不得了,如今这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人的身上,她一时都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只管发出了一个“哇”。
她忍不住去瞧陆飞的嘴,只见陆飞羞红了脸瞧着自己,他的嘴唇不厚不薄,不笑时,像是在微微赌气一般,还算挺好看。
“你放屁啊!”陆飞骂着鲍瘦猴,眼睛却盯着夏语墨,他一直都特别不希望夏语墨知道自己的任何“糗事”,也许是从小欺惯了她,觉得让她知道自己的“糗事”就太丢颜面了。
“只……只不过是撞到一起了!”他解释着,情不自禁地拿袖管抹了一下嘴巴。
“哈哈!”夏语墨笑了起来,叉着腰盘算道,“开学找卷卷问一问详——细——情——况——”
“别别别,再也别提了,拜托你啦!好夏语墨!”陆飞拱手求饶。
“哼!”夏语墨丢下一个满不在乎的鼻音,带着夏子实和夏伶俐转身走了。
回到家,已是夜里九点多,屋里的四个大人摆开了牌局。
夏伶俐已经困得不成人形,简直像是一团酥软的糕点,东倒西歪的,任由她妈妈替她洗漱。
趁着婶婶替夏伶俐洗漱的功夫,牌局有了中场休息,叔叔抽了一根烟,爷爷泡了一杯茶,奶奶吃了一点药,他们各忙各的。
夏子实也哈欠连连,而夏语墨却精神抖擞。姐弟两在生物钟上差别可大,平日上学的早晨夏语墨十有**都要靠夏子实来叫醒,而到了夜间,夏语墨却像是个守夜的侍卫一般,即便其余人都睡着了,她仍挑灯夜战。到了寒暑假,两人甚至是分别照着东西两个半球的时间来过日子——夏子实处于东半球,夏语墨却“飞抵”西半球去了。
所以,过除夕守岁对夏语墨而言真是小菜一碟。
令夏语墨高兴的是除夕这一夜虽然只是跟往常一样晚睡,但有那么多人陪自己清醒着,少了往常深夜里独醒时沁入心肺的莫名寂寥感。
她尤其爱听着一屋子不绝于耳的嘈杂声。
不过,在这不绝于耳的嘈杂之音里,她分明听到了一些让她觉得难受的言语。就在她起身倒水的功夫,她听到了厕所里母女二人的对话,她回头一瞧,半掩着的那扇门里,婶婶正给夏伶俐擦拭脚丫。
“他们两个欺负你了吗?”
“没有。”
夏伶俐摇着圆溜溜的脑袋,困倦得只剩下一丝力气来说话。
夏语墨看不到婶婶的脸,也不知婶婶听了这番回答到底会是高兴还是继续担忧。夏语墨心里顿时觉得压抑难受,她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也没有劲道等新年,匆匆洗漱后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隔着一道门的屋外头,还是她喜欢听的热闹与嘈杂。
她关了灯,屋外的光线洒到被子上,直到此刻,她的心里才充满了安全感。
她久久睡不着,这一天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桩一桩想过去,大多数竟是让她不愿意继续想的事情。
她在被窝里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蜷紧了身子,企图不再去想,但仍会情不自禁地轮着番儿想到那一件件事情,什么落水鬼,什么亲嘴,以及夏伶俐的哭声,还有婶婶没来由的问话……桩桩件件都在黑夜里放大开来。
所幸,屋外还有噪声。
突然,一阵密集的爆竹声响起,远的、近的,撼天动地,几乎快要将房顶震裂了,她隐约还听见叔叔和夏子实的叫好声,一定是跨过零点了。
她睁着大眼睛,瞧着忽明忽灭的窗子,心想:咳,今天这点小雪肯定也是积不起来的吧。
不知不觉的,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