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打他跑到夏语墨身旁坐下时,周围别班的女孩之中就有了阵阵骚动,此刻他这样高调地从地上蹦起来,终于给了她们毫不避讳地围观他的理由,她们吃吃笑着。窗外忽来的风吹得陆飞衣摆飞扬,女生们见陆飞麦色的腰肢从衬衫衣摆下露了出来,连带从松垮的运动裤腰际冒出来的内裤边儿也一览无余,她们笑得脸都红了。
唯有董冬梅直截了当地提醒:“喂,陆飞,你内裤都露出来了哎!”
陆飞顿时红了脸,但他想起了比脸红更要紧的事,走到窗边关上了窗子。
“空气那么闷,你还关窗做什么啊?”董冬梅示意他开窗。
他指指脚边的夏语墨说:“夏语墨发烧了。”
董冬梅这才见到夏语墨,便挪动屁股来到夏语墨身旁,伸手去抚夏语墨的额头。
董冬梅的手又小又凉,覆在夏语墨的额头上,看起来不像是一双能判断出什么结果的成熟的手。但她竟很快有了肯定的结论:“没什么,不过是有一点点热度而已。”
夏语墨冲董冬梅点点头:“是啊,这点热度是用不着吃药的,对吧?”
“那不能这么说,药还是得吃,你没吃吗?”董冬梅的语气像个老妇人。
陆飞抢过了话头:“董冬梅,这你就说对了!夏语墨,你药放哪儿了,我给你去拿。”他仍是站在众人之中,似乎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夏语墨拗不过他们左右开弓,但转念一想,突然记起:“药里,哈。”
正在此时,有个女生引着一个男生来到他们三人面前,跟在那女生后头的男生面目清秀,略带稚气,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那正是夏子实。
“阿实?”夏语墨和陆飞一同叫了起来。
夏子实一手攥着一盒药一手握着个水瓶,走到夏语墨身前递给了她:“墨墨,今天早晨忘了把药给你了。”
夏语墨无路可退,只好接过药和水,取了两片吞了下去。吃过药后,她问夏子实:“你怎么来的?不怕被老师骂吗?”
“我们学校今天中午也选拔节目,老师不看着我们。我是翻墙过来的。”夏子实老老实实地交代。
一旁的陆飞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小学与中学原是同一所学校,后来因分了家而筑起了一道围墙。围墙的最北面有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有的六年级学生经常从此处翻越到中学去,因中学的门禁相对不那么严厉,他们就有机会正大光明地从中学校门溜出校园了。
夏语墨见到陆飞伸出的那个大拇指,情不自禁地抬脚踩在了陆飞的脚背上,但因为她坐在地上借不到力的缘故,这一脚对陆飞而言犹如隔靴搔痒。
而尽管没有被踩痛,陆飞仍是嗷嗷叫着。
这时,一个同班女生走过来通知夏语墨该上台了。夏语墨朝自己班级女生们聚集的地点看去,她们早已经齐刷刷地站好了队形,相比之下,自己表现得散漫极了。
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回归了队伍。
虽然只是选拔,但灯光、音响、评委一应俱全。女孩儿们听着熟悉的音乐,踩着练了许久的拍子,奋力地跳着,比以往任何一次排练都要谨慎。她们的舞蹈之中有一个环节需要分组来跳,组中个子最高的站在中间摆造型,其余人则围绕着中心屈膝下腰,远看就似一朵花儿。夏语墨就是站在中间的那个,这也是她电话里对陆飞所说的缺她不可的理由。可是,当她们跳到这一环节时,本该分组围成圈的女生们竟手拉着手排成了一排,原本要挪步到圈子中央的夏语墨一下子慌了神,她愣愣地站在那横排的前方,像是被浪潮拍打上岸的小丑鱼。
女生们在这熟悉的节奏和鼓点里骤然间更改了动作,不难发现,其中有好些人也因习惯于之前排练已久的动作和队形而差点跑错了方向。
等到下一处变换队形的间隙,夏语墨忙不迭地回到了队伍之中,她红着脸跳着,几乎记不清后面的动作了。
舞蹈到尾声的时候,女生们又冷不丁地变换了一处队形,与先前的排练截然相反。这一处,大家跳得更显狼狈,有些人记得新队形,有些人忘记了,因而在走位的过程中有了不少冲撞。一个胖女生原本都已走到了过去几十次排练中已然记熟的位置上,才幡然想到自己应该按着新队形来走,于是折返身冲刺而去,一个不注意,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夏语墨撞倒在地。
这演出到此,也算是画上了句号。
不等台上的女生和最靠近她们的评委老师做出反应,就已经有一个人影冲上了舞台扶起了夏语墨,夏语墨能感觉到这伸来的援手无比陌生,抬头一看,原来是黄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