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是那样浑然不觉地嘟着嘴。
夏子实与夏语墨告别后,匆忙调头奔走了。
“请问你这张臭脸是想表达什么啊?”夏语墨告别了弟弟,朝着那一言不发的陆飞发了话。
陆飞仍是不说话,只是恨恨地瞟了夏语墨一眼,但还是并肩走在她身边。
“喂,你犯病啦?”
他终于憋不住话,吐了出来:“嘁!你才犯病了吧。”
夏语墨清清楚楚地瞧见了陆飞的表情,暗自觉得好笑,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毛病?”
“我都不想再说你,嘁!”陆飞埋头说着,满是数落语气,倒真像是夏语墨做了天大的错事。
夏语墨看着身旁的陆飞,偷偷回忆着昨天晚上电话里的对话,思来想去,估计也就那个“不”字得罪了他。
如果人的胸腔里也长了一双手,那么夏语墨此刻肯定在用那双手苦恼地挠着自己不痛不痒的心。她有些为那个“不”而后悔,却又不知道如果没有说“不”,她将抵达一个怎样的未知世界。不知不觉中,她竟也悄悄嘟起了嘴。
两人走到楼梯口,夏语墨正吃力地拄着拐杖往上爬。身旁的陆飞贴近了她,二话不说地抽走了她胳膊下的两根拐杖,合二为一握在他左手之中。他腾出右手抓住了夏语墨的胳膊,几乎是使出了把她提起来的力量,让她跟着自己的步伐缓步上楼。
夏语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吓了一跳,但这个力量却也靠谱得很,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确保一只脚不能落地的她爬完三层楼。
于是,她只好跟着他同步而行了。
两人各自红着脸默不作声地走至第一层楼梯的拐角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在脑袋上方炸开:“陆飞!夏语墨!到我办公室!”
说话的是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时常将脸涂得惨白,却又容易让人联想出“白里透黑”这种匪夷所思的词语来。她总是架着金丝边的眼镜,扎着又粗又黑的大马尾,穿梭于教学楼的每个楼层之间。
此刻她这样呼喝两人,将他们召去办公室,等着两人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夏语墨平日里虽然胆子不小,但面对教导主任如此突如其来的钦点,她还是禁不住颤抖了一下。
身旁的陆飞握紧了她的胳膊,刚才的赌气情绪一下就消散了,安慰夏语墨:“别怕,理她做什么!”
到了这个年纪的许多孩子,尤其是行事叛逆的孩子,对师长早已经不那么惟命是从了。
陆飞本要扶着夏语墨直接进教室的,却没想到教导主任见他们迟迟不去报到便来了个回马枪,再“请”了他们一番。
看着教导主任那圆瞪的双目,连陆飞也不敢像刚才那般懈怠了。
“好好,老师,就来。”经他这么一说,教导主任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一肚子的怒火回办公室了。
夏语墨心里仍是害怕,她随陆飞一同去教导主任办公室的路上,忍不住道出了心里的担忧:“喂,你说,她不会是以为我们刚才那样一起走……是在谈恋爱吧?”
“谈恋爱……爱她个屁啦,”陆飞咬牙切齿地说,“难不成我扶你上楼就成谈恋爱了?”
他说到一半,停了片刻,又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起来:“嘁!那谈恋爱也太容易了。”
“那她为什么要对我俩这么凶啊!”夏语墨跟着抱怨,她仍是心慌害怕。
“管她呢,更年期啦。”男孩似乎天生要女孩多长几个胆,许多被女孩放大了的事情搁在他们的心里就微不足道了。陆飞提着夏语墨朝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走去,大概是心里有气,他握着夏语墨胳膊的手力道更大了。
夏语墨的胳膊与他的肋骨部位不断地轻撞,极不协调地“亲昵”着。
两人敲门进入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见她正表情凝重地翻阅着手头资料。
“老师!”陆飞不假思索地叫出了声,他昂着脑袋,像是在刻意用声音和表情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来了啊,”教导主任抬起头,鼻梁上的镜片掠过了两道白光,继而又透出了她犀利的眸子,“进来坐吧。”
语气要比刚才楼梯转角遇见时柔和一些,一看就是要“语重心长”一番的架势。
她挺直了身板,郑重其事地看着坐在眼前的两个孩子,一字一句地切入主题:“今天找你们来呢,是有话要问你们,请你们务必老实回答——牛老师的脚伤,是不是和你俩有关?”
主任的姿态,像极了电视剧里审问嫌疑犯的警官。
而两个孩子却不似电视剧里的嫌疑犯那般狡狯难缠,他们情不自禁地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轻声回复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