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四哥看得入了神,武宗皇帝笑了笑,低头在小公主的额头有上亲了亲,在心中默默地与她打招呼:羲悦,哥哥终于等到你了。
——等到你,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样子。
当然,你不管怎么样,都是天下最美的小姑娘……只是这一回,应该可以过得更顺心、更快乐一些了!
以后要多笑笑啊,哥哥一直觉得,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的,真的特别特别好看。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四哥的心声,也似乎是兄妹间的心有灵犀,武宗皇帝这边刚刚想完,小公主便复又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武宗皇帝也弯了弯唇角,将妹妹递回给了父皇。
而我们的五皇子殿下全程,除了一开始觉得饿了之后哭了一小程,之后似乎是发现哭也没用,哭也没人给他喂奶,也就干脆百无聊赖地闭上了眼睛,又开始睡觉了。——不管他姐姐刚才是在哭,还是在笑,还是在又哭又笑的时候,五皇子都非常执着地奉献了自己对周公的忠诚,从头睡到了尾。
——让成帝在被小女儿打击的同时,总算被小儿子的乖巧抚慰了一把。当然,没过多久,成帝就知道,这个五儿子并不是出于什么血浓于水的“父子情深”,就对自己这个父皇如何眷恋了,人家就是……单纯地喜欢睡觉而已。
无论在谁怀里,人家五殿下都能睡得不动如山,除了喝奶和脏了包被要求要换的时候,才会屈尊降贵地张开眼睛,随便地哭上那么两声,当然,如果没人理的话,他马上也就懒得再哭了,闭上眼睛,继续睡。
这让成帝一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基本上五殿下满三岁之前吧,每日都生活在对小儿子是不是天生愚钝的担忧之中。
——毕竟在自己姐姐八个月大时就能甜甜地叫“父皇”、“阿娘”、“哥哥”,甚至会指着旁边的五皇子叫“弟弟”的对比之下,直到一岁半时,才姗姗来迟地张口说话的五殿下,自然显得……格外的让自己的爹娘发愁。
当然,这是后话,话归当下,成帝从大儿子手里接过小女儿后,挑了挑眉,有些惊讶还有些欣慰的意思,难得的夸了自己的四儿子一句:“还不错,有点做哥哥的样子了,下回遇事,多动脑,少动手,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武宗皇帝垂着手,只趁机多看了父皇怀里的弟弟两眼,敷衍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虽然一时间,成帝也听不太清楚那到底是“嗯”,还是“哼”。
成帝自找了一个没趣,看一大一小都明摆着要撵人的模样,只好更加悻悻然地抱着怀里的两小小只出去了。
待得成帝走后,又凝神等了半刻钟,武宗皇帝这才回到钟情身边,低声道:“阿娘,没事了……周边都没人了。”
钟情坐直了身子,想了想,先问了当下自己最关心的第一个问题:“僖儿,你方才为什么要直接动手杀了白美人?”
——没有先问“你为什么杀了白美人”,而是问了“为什么直接动手杀了”。
大概钟情自己也清楚,从上一世回来的儿子,是不可能如现世这个一般的纯白如纸了。
武宗皇帝沉了沉眸色,想了想,先反问钟情道:“阿娘……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情愣了一下,想了想,坦白地告诉武宗皇帝道:“今年开春的时候。”
武宗皇帝点了点头,觉得这样来说的话,很多自己那一世与这一世对不上的地方也都说得通了,不过——
“那个白氏,”武宗皇帝也很直接地告诉钟情,“可能和阿娘的情况是一样的……儿子方才从她口里,听到了‘钟贤妃’这三个字。”
钟情微微愕然,这下倒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自己每次见到白双箬,心中都会浮起一种淡淡的违和感,又为何,这一世会发生了好几出自己明明没有插手,却和前一世完全不同的事情——比如说二皇子的凌河遇险,比如说白双箬的提前入宫,再比如说,秋嫔的弃选。
“可是,”钟情微微皱眉,严厉地看向武宗皇帝,一针见血道,“……若仅仅只是如此,也不该是你二话不说就杀了她的理由啊!”
——且不论允僖该不该当众杀人,就是白双箬究竟罪至不至死,都两说吧!怎么能因为对方也一样是从前世回来的,就在不进行丝毫了解的情况下,就直接杀人呢?且不说这样是否太过血腥暴戾,就是目的呢?理由呢?也全无逻辑啊!除非……
除非僖儿他,是为了掩盖某个秘密。
可又有什么秘密好掩盖的呢?钟情想了想自己死后困居永寿宫里听到的那些消息,好像也没什么是特别不能说的吧!是二皇子的死?还是自己当年难产的真相?
这些里,无论那位白美人究竟是知道了哪一个、会不会出去乱说,都不该是僖儿二话不说就杀人的理由吧?
钟情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钟情悚然一惊,霍地一下坐直了身子,难不成,那白美人知道的,还有上辈子的新君是谁?……也是,以白氏的年纪,上辈子除非横死,活到新君继位,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