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在吕梁放的那一把火上了,可说到底,灾难,真的是因为那把反抗的火引起的么?不把错误归咎于加害者,而一味地怨怪敢站起来反抗的人,这无疑是很愚蠢而且失去理智的行为。
归根结底,当初在吕梁时,他们那么多人,也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义正辞严地严词拒绝允僖的提议了。
就像皇太子在被掳走前于狐倾时对允僖说的那句:“烧花田是我点头同意的,最终决议是我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平心而论,郇瑾自己也不得不说,在放火烧吕梁时,至少有那么一瞬间,即使是他,心里也是感觉很痛快的。
“韩昊当然该死,”提起韩昊,允僖脸上那浅淡的礼节性笑意也消散了个无影无踪,他面无表情地握紧了拳头,也没有对郇瑾宽慰他的话予以任何反应,只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我要把他施加于我二哥身上的痛苦,”允僖森森地扯开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微笑,寒声道,“一寸一寸的,全都付诸于他自己。我要杀尽西川韩氏之人,我要这大庄四境之内,百年之内,再无韩姓。”
“我知道我这是在迁怒,但我不在乎,谁也别劝我,谁也都劝不了我,”允僖咬着牙冷冷地笑了出来,“我不要大义了,大义救不了我,大义不能给我的痛苦带来丝毫的快慰,我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地讨一个公道!”
郇瑾抱臂冷眼旁观,听到这里,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劝你,殿下,你这话留着给傅大头说去,”郇瑾勾了勾唇角,直白道,“大义是什么?我从来,就既不善良,也不大度。”
“从小到大,哪次出了事情,我不是第一个叫嚣着要把场子找回来的?哪一回,最后那句‘算了算了’,不是你按着我的肩膀说的?你怎么会觉得我会劝你?”
“哦,我最多说一句,抓住韩昊,别杀的太早了,那多划不来,老子头上这么大一个豁,还不知道找谁出气呢!”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笑了出来。
只是那笑容里,早已失了一开始的轻松明快,几多阴霾仇恨,皆凝于其中。
“你脑袋后面怎么了?”允僖拧眉问郇瑾,还忍不住上手去探了一下,嘀咕道,“我记得我昨晚走得时候还好好的啊?”
“别提了,被一个蠢货拿酒壶砸的,”郇瑾吃痛地躲开,暴躁道,“离开折渠之前,我非得要亲手杀了他不可。”
“名字?”允僖挑眉问道。
“阿古达木,不过,用不着了,”郇瑾平静地拒绝道,“这场子我自己丢的,我自己找得回来。”
“随你吧,”允僖出来,最后与郇瑾辞别,“我们先走了,郇小二,你一个人真的搞得定么?”
“走你的,”郇瑾烦躁地挥了挥手,心道少了你这个惹事精,老子不知道在折渠要省多少的心,嫌弃道,“顾好你自己,和你带的两个人,少管我了。”
“你的朋友走了,”格日乐跳到郇瑾身前,不高兴道,“现在可以来说说我们两个的事情了吧?”
郇瑾挑眉表示疑问。
“温朵娜那个贱人,”格日乐气得面目狰狞,哼哼唧唧道,“她来找你了?你见过她了?你觉得她漂亮么?你碰到她了么?你碰她哪里了……”
“格日乐,安静一点好么,”郇瑾好不容易重新坐到马车上,轻轻阖上眼皮,冷淡道,“你吵得我脑袋很疼。”
格日乐气得直瞪他,但还真是被郇瑾一句话说得闭上嘴再不多说一个字了。
但依然很生气地目光炯炯地瞪着对面的郇瑾。
“喏,这只手,”郇瑾伸出右手,一脸平静道,“碰过温朵娜了,你要是受不了,现在拿把刀把它砍了?”
格日乐气得只想拿把刀把温朵娜捅了。
“我都没有,”格日乐气急败坏,又委屈得想哭,只不停地絮叨着,“我都没有过……”
“然后我拿皂角水,洗了整整三十遍,”郇瑾把右手轻轻地盖在格日乐的脸上,无奈道,“可以了么?你要亲自检查一下么?”
格日乐立马破涕为笑,被哄得高高兴兴地抱着郇瑾的手不撒开了。
“现在,格日乐,麻烦安静点,我希望一直到折渠你都不要再吵我了,”郇瑾倦怠地闭上眼睛,眉头深锁,言简意赅道,“我的脑袋真的很疼。”
格日乐这下害怕了,卷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跪到郇瑾身边,给他似模似样地揉了揉额角,弱弱地表示道:“很疼么?我帮你叫大夫来吧?这样会舒服一点么?”
“随便你吧,”郇瑾闭上眼睛,允僖能带着皇太子平安回大庄,意味着在郇瑾心头悬了这么多天的第一要事终于解决,郇瑾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几乎是在放开心神的下一个瞬间便立刻陷入了黑沉沉的梦乡里去,意识消散前,只听到自己随口糊弄了一句,“好像还可以,不想见大夫,格日乐,让我睡一会儿吧。”
等到郇瑾睡个囫囵觉,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来,看到自己身边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