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温和地问。
语林下意识摇摇头,又马上说:“公司的运行......”她的神情变得小心翼翼,问他:“公司没出什么事情吧?”
沈清臣神色一怔,随即安抚地对她笑笑:“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你放心。如果不想回家,就待在这里,清瑜醒后,见到你会高兴的,她说喜欢你陪她说说话。”
语林含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可是消瘦多了。语林叹了口气,回到病房。床上的人安然沉睡,输液的手背,骨节凸出,瘦得只剩皮包骨。语林把目光转到她的脸上,白蜡一般的面色,嘴唇近乎是透明的。化疗和药物,正在急速损耗着她的生气,原本海藻般浓密的长发日渐稀疏,整个人更是瘦脱了相,短短数十日的时间,眼前这个玫瑰般明艳的女子仿佛受到了诅咒,一点一滴地枯萎凋零。
语林在床头的一张扶手椅上坐下,这些天里,她日日下班后过来,即使帮不上任何忙,即使沈清臣不止一次地劝她回去休息,她也不听,有些时候,她是非常固执的。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出现时的情景,她以为会惊扰到他们,使他们感到尴尬。然而,他们只有短暂的错愕,随后,像招呼好朋友那样对她微笑,感谢她的探望。那一天,沈清瑜精神很好,拉着语林的手,让她坐在身边,笑盈盈地望着她,眼神真诚。语林最初的不安和胆怯消散了,不知不觉,俩人竟像相交多年的朋友那般相谈甚欢,这是语林来之前未曾预料的,原本,她只是单纯地想来看看她。
两个小时过去了,护士中途来换了一次药,冰凉的液体顺着细长的管子缓缓注入沈清瑜的身体,白炽灯下,她的脸色惨白得吓人,裹在雪白被子下的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断了气息。一阵恐惧爬上语林的心头,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背脊僵硬地站起来,走近前去,细细端详她。她还活着,可是毫无生气,仿佛灵魂已经离开。
她患了绝症,已经是晚期了,可是她自己却仿佛并不在意,醒着的时候,会讲起在美国的趣事,声音柔柔的,又轻又慢。语林听着听着,有时忍不住想要流泪。孤零零在国外谋生,必定尝遍了辛苦,可是从她口中讲出来,生活虽辛酸,却充满了光明。语林曾经假想,若是易地而处,她能否经受得住这样的颠沛流离。然而她无法想象,与沈清瑜相比,她就像温室里的花朵,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现在的沈清瑜,才是真正的不堪一击啊。在病魔面前,她的坚强隐忍,积极乐观,似乎都成了自欺欺人。她就要死去了,也许某一天,她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
语林坐回了已经“专属”于她的位子上。医院的夜晚,是那样寂静,窗外蝉鸣声声入耳,分明是单调的,此刻听来,却让人心里觉得安慰,毕竟周围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
这一晚,语林等了比往常更久的时间,沈清瑜才醒。语林扶她坐起身,细心地为她垫高枕头,让她尽可能靠得舒服。
“你来啦,”她的笑容虽然虚弱,但是很高兴的样子,“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语林温和地笑笑,倒了杯水给她,她笑着说谢谢。一面喝水,眼光一面在室内悄悄寻找。
“清臣他去开会了。”语林适时解释,虽是临时会议,但现在还没回来,语林不禁开始担心。
沈清瑜双眸黯淡下来,神情若有所思。语林察觉到她有心事,心中无端产生一个不好的预感。
“我打个电话给他。”她说着便要去拿手机。
“不用了,”沈清瑜阻止了她,“我不想影响他的工作,我已经够拖累他了。”
她的笑容温雅纯净,乌黑的眼睛里却蕴藏了淡淡的哀伤。语林不忍看下去,她勉强笑了笑,轻声劝解:“不,他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所以你要放宽心,养好身体,他......他最在意的就是你了。”
沈清瑜怜惜地望着这个心地纯良的女孩儿,即使被她害得结不成婚,她也不曾心怀怨恨。每天都过来,却不大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旁陪伴,她说话,她便认真耐心地听她讲,她沉思,她也默默地绝不多言。她只是来看望她的,这一点,沈清瑜看到语林的第一眼,就不再怀疑。
“语林,我和你,还是朋友,对么?”她笑意柔和地凝望她。
语林含笑点点头,眼神真诚。
沈清瑜眉眼舒展,笑了起来:“我好开心,除了清臣,你是第二个能让我无缘无故心生亲近的人,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后一份幸运。”
语林唇角的笑意凝固了,最后一份幸运,实在是悲伤的一句话。
“能求你答应我一件事情么?”她嗓音轻柔地说,神情不自觉变得脆弱忧伤。
语林注视着她:“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
“其实我没有脸面对你说这些话。”她目光中流露出凄凉之意,淡笑凝望着语林,“可是这些话,我也只能对你说。”
语林微笑与她对视,目光温和诚挚。
“是关于清臣的,”沈清瑜轻笑着说:“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他被领养